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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坐著步攆,一眾人住外面去,出院子路過花園子,就看著阿珠正在花園裡頭採花。一面採著,一面眉飛色舞地跟身邊的下僕說話。
從昨天到今天,她憋壞了。趁老夫人和琳娘不注意,跑出來喘口氣。
她就不明白了,當時那樣情形,又不全是自己的錯,琳娘不也說了嗎?確實不怪自己的。再說阿醜和田氏最後不也沒事嗎,為什麼還拘著她不放。
下僕見她採得高興,手裡的花越來越多,小心翼翼勸“聽聞徐家別院是徐家大房的產業,徐大夫人是很愛花的。這邊有一盆還得過花魁……”
阿珠不解“她有這麼多花,採幾朵有什麼了不起的呢?當家主母未必就那樣小肚雞腸?我就是看著好看才採呢。”
下僕見她不聽,也沒法子。
阿珠得意,捧了花一扭頭,田氏的步攆已經走到她面前了。嚇了她一跳,也不敢看田氏,叫了一聲“阿孃。”垂著頭,手裡的花也偷偷摸摸往身後藏。
田氏只是掃了她一眼,步攆都沒停檫身而過。
阿珠愣一愣,回頭看看一眾人遠去的背影,又羞又惱。
下僕勸她“娘子那是氣著了。到底是母女,過幾天自然就好了。”
阿珠氣得把花全摔在地上“阿醜是人,我便不是人?琳娘還關切著我嚇到沒有,她可問我一句了?一心只掛著那是個兒子罷了,我要是兒子她才不會這般,如今這模樣便要我也去死一回她才高興呢!”氣得把地上的花踩得稀爛,扭頭就走。
許家舉哀,過逝的是二房的小兒子。
前面哭聲四起,後院一片靜默,連下僕走路都輕幾分。許老夫人年歲大了,經不得,在後頭佛堂唸經。一聽說田氏來了,不只自己來還帶著大的小的一道。合著眼問“怎麼孩子也帶來?”
下僕道“老奴與她身邊的嫫嫫喝茶,聽說昨日她那幼子差點被溺死,自己去憑理,卻遭了小婦一場大火,徐家別院整幢樓都燒沒了,周家郎君竟也不理,若不是四娘硬要找尋,還使人去挖,便是沒燒死母子也悶死了。鬧成這樣孩子哪裡還敢放在家裡,便也只能走一步帶一步。今日周家沒有處置小婦不說,還叫她來周旋。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呢。”
又說“聽徐家人說,昨日上門去問,周家郎君竟然跟他們講‘幼子與夫人俱亡’……”
“這該死的東西!”許老夫人嘆了口氣,說“她原是多好一個人。又伶俐又聰慧,哪家不想聘來?先皇都誇她呢…………”說到這裡停一停,便不往下說,只嘆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說著,想到周家老婦和那小婦就發悶了,若不是她們兩個,自己那乖孫怎麼會死,捂著胸口說不出話。
下僕連忙幫她順氣勸解“小郎君本就身子不好,大夫也說壽數難長。他自己又心氣兒高的,私下也與老僕說,如果不是為著不傷夫人與老夫人的心,那些折磨人的藥斷不想吃。不耐煩吊著那一口氣半死不活,到了還是病死於榻,嫌不好看呢。如今未必不是老天爺憐憫他,讓他痛痛快快往天上去做神仙了。省了在世間受苦。”
許老夫人垂淚,點頭。可心裡怎麼能不難過。她最疼的就是這個小的,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又偏有此一著。
等平了心靜了氣,才問“前頭的可為難了田三?”田氏在家行三。許老夫人年事已高,老習慣改不過來,仍照著她沒出閣時的稱呼。
下僕搖頭“二夫人哪裡是那樣不明事理的人。田氏如今又是這樣處境。為難她有什麼用?只是恨得心苦,免不得一場哭。田氏自責,陪著落淚。”
許老夫人嘆一聲“只苦了老二家的”想一想又說“去瞧瞧她們話說完了沒有,要說完了把田三叫來。我有話說。”
不一會兒,齊田跟著田氏往後頭來。
見了許老夫人,齊田乖乖叫人,阿醜也上去作揖,小小一團,一本正經的。行了禮扭頭便粘著齊田,非讓她抱。齊田還真一鼓勁把他抱起來了。大人要說話,兩個人被下僕帶到外頭去玩。
阿醜顛顛地在園子裡跑來跑去,一會兒要追蝴蝶,一會兒又抓螞蟻。阿平和良嫫跟著他跑得老腰都要斷了。齊田站在廊下避陰的地方,拿樹枝在地上劃字。
她個頭小,站的又是廊下花叢後頭,從上廊走的兩個下僕看不見她。在那一處立定,望著遠遠的阿醜說閒話。
“周氏如今得意,無非是因為早年寫得幾句酸詩應合新皇口味。又因世族與新皇不合,許多不肯入仕,給無人可用的新皇出了個廣招寒士的主意。”譏諷“褲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