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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說不出口,斥責“還不給我回去!”
父女兩個跟斗雞似的,你瞪著我,我瞪著你。齊田緩了一口氣,態度雖然還是強硬,口中違心勸道:“可旁人哪會知道父親的苦心?哪會明白父親是為母親著想才沒有連夜翻找呢?外頭那上結多事的人,只要一聽,必然會說周家生怕自己娶回來的正牌夫人沒死透被救出來,才要隔夜的,我外婆外公舅舅們聽了,會怎麼想?世人怎麼想?朝上就不會有人參父親一本?”
“我怎麼會想你阿孃死!身正便不懼小人之言!”周有容怒火沖天雙目通紅。竟不像作偽。
要不說,人有副好皮相就是好。這麼一看他竟還有幾分失魂落魄的傷心。他看著廢墟,哀道“可事已至此,樓都燒成這樣了……”
樓都成了這樣,那人怎麼可能還活呢?……
他原是打算趁早翻出來再說。
但琳娘勸他,說人已經不在世,未必還要讓她屍骸受人踐踏?等天亮了自然就能細細找尋,不使其受辱。
想想也未必沒有道理。這才擱置。
“看不見就多打些燈籠。我們傢什麼時候燈籠都用不起了。”齊田執拗,叫人“再找些燈籠來!”椿十分聽話應聲就跑。
齊田也不理周有容再怎麼說,轉身繼續在廢墟里翻。
周有容瞧著她小小一個奮力扒拉的樣子,怔了好一會兒沒動。阿平小聲提醒:“郎君?”
周有容回神卻嘆了口氣,說“罷了,去召人,多拿些燈籠。”
阿平見大勢已去,也無可奈何。
話先報到了老夫人那裡,老太太一聽,氣得當場就將手裡裝著燕窩的玉碗給慣在地上了。“大黑的天,怎麼個找法?!人既然已經死了,今日明日又有什麼差?死了也不讓人安省!”想想自己兒子大黑的天,還要在廢墟里頭找人就心疼。田氏真是該死,連死了也要叫她兒子受累。
琳娘得了信,過去勸她“表哥自來與表嫂情誼深重,如今表嫂不在,他傷心亦是難免。連夜找著也好,人找著了,表哥才能心安。”又說“姑媽就體貼他一回罷。”她進周家多年,但稱呼一向沒改。
改口就得自認是妾田氏高自己一頭。她怎麼肯。不過跟老夫人哭一回捨不得姑媽捨不得表哥,被老夫人笑了一場,也就順理成章了。
琳娘越是這麼說,越是氣得老太太直罵“我周家是造了什麼孽!放著這樣貼心的娶不到,偏得了個那樣的!”拉著琳孃的手傷心“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們娘幾個。你放心,等這件事過了該是你的都是你的。”又感嘆“家裡可算是要和睦了。”
隨後便聽琳孃的話叫了人往小樓去幫忙。她厭惡兒媳婦兒,可心疼兒子。
阿平帶了人過去,說老夫人年紀大了,琳娘來也幫不到什麼,便不來添亂,只把能用的下僕全送來了。添一句,為了過來找人,老夫人身邊連個端茶的都沒留,琳孃親自伺候著。
周有容正摟高的袖子在齊田旁邊挖找,一聽果然欣慰。
人多起來,燈籠多起來,又拿了鍬什麼的,分派給辦事穩重的。抬木樑的抬木樑,照明的照明,速度也快了很多。
周有容常年不事勞作,體力比不得別人,不一會兒就疲累了,反正身上也髒,就地坐下盯著齊田發呆。
齊田袖子摟到肘,露出細細的胳膊,蹲在清出來的一小塊地上,吃力地在殘簷斷壁裡翻找,手上黑的灰的,一抹,臉上就是一塊和汗混成一團。半點也不自知。
要認真打量起來,他覺得齊田五官和田氏是有七八分相像的。
只是田氏眉目可比這個小女兒溫和得多,田氏外柔內剛——可如今她已經不在了。
田氏什麼都好,壞就壞在脾氣上頭。
女兒沒了母親沒了弟弟可憐,他未嘗不是沒了妻子沒了兒子?不論外人怎麼說,兩個人也不是一點也沒有好的時候。可時間那麼短,中間這樣那樣的故事,成親之後是雞飛狗跳,吵架吵得兇時,恨不得八百年不要看見,哪料如今人就真的沒了。
周有空心裡一酸,到有點覺得自己與身邊的齊田同是天涯倫落人。輕聲叫“阿芒。”
“幹嘛?”齊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手上沒有停下來,扭頭看周有容。
迎著女兒明亮的眸子,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胸中像是積累著什麼東西要破膛而出似的漲得人酸楚難受。
這時候有人叫“哎呀!夫人,夫人!……快來人啊!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