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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世界上古老的傳言罷了。
饕餮穿過那些人群,在屍體旁俯身檢視,拈起了一個細小的東西——一支纖細的藤蘿,在死人溼漉漉的發中悄然綻放:鸞鳥羽毛一樣的葉子,開著雪白細小的花朵,純潔如雪。斷口上,有淡淡的血色。
這種花,他在金瑞大廈Lydia墜落現場,也曾看見過。
“女蘿。”旁邊有人低低說了一句。詫然抬頭,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兄弟。
“艾美也是被海皇帶走了。”辟邪眉頭緊鎖,遠眺著大海,手指漸漸握緊,“那些鮫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海國,和雲荒一起毀滅已經很多年了。
那是一場天塌地裂,無數蒼生死去,連神祇都無能為力。
九洲之一的雲荒一夜之間沉入海底,而原本位於深海的海國,卻在地殼的劇烈運動下隆起,暴露在空氣裡。岩漿流出,烈火湮滅了大地。無數鮫人在火中瞬間死去,剩下的那些掙扎著在地面奔逃——然而只有尾鰭的鮫人無法逃過火的蔓延,接二連三地成為焦炭。
守護大海的蛟龍竭盡了最後的力量,投身地火中,以身軀堵住了湧出岩漿的裂縫,並以自己的脊樑架起了一座橋樑,另一頭通往大海,讓海皇護著一部分子民逃回了海中。
那,便是今日橫亙於東海、直通往大海深處的騰蛟山脈。
——然而,即使那些倖存的鮫人回到了海洋,可那裡已然沒有了他們賴以生存的環境:一片新沉入海底的廢墟上,到處充滿了屍骸和血汙;海藻沒了,珊瑚礁沒了,魚類都在瞬間滅絕。絕望的鮫人們在飢餓和汙穢中漸漸消失了蹤影。
海國,終於和遠古的雲浮國一樣,徹底在歷史中消失。
※※※
“我不管那群死魚想幹什麼!”饕餮的怒火顯然是到了爆發的極限,將那截雪白的藤蔓碾的粉碎,咆哮起來,“敢在眼皮底下動老子的人!以為是龍神嫡系,老子就會手下留情?”
邪魔的憤怒,在瞬間讓整片大海洶湧!
星月剎那無光,黯淡的天幕下,大海黑沉如墨,捲起了狂風。海岸上勘查案情的人看著猛然間撲向海灘的大浪,驚呼著連連後退。
“別衝動。我們還不知道海國如今在水下哪個地點。”在十幾層樓高的巨浪撲到海灘上時,辟邪抬起手,憑空凝定了那一波巨浪,對著身邊的兄弟低聲道,“——你這樣亂來,會驚動大哥的。”
守護著這片如今被稱為亞細亞大陸的,是他們九個人中的老大:蒲牢。
顯然這個兄長還存留著往日的威嚴,正在發怒中的饕餮愣了一下,冷靜下來。
“也對,老大還是惹不得的。”他迅速地用手在面前抹開了一面水鏡,往裡看了看,舒了一口氣,“沒事。老大他正在維也納聽音樂會呢。”
九子之老大蒲牢,性喜音樂。遠在上古戰國時,每次聽到人間鐘聲樂曲就忍不住化身下凡,趴在編鐘上偷聽——結果聽得出神,不巧被人類發現,所以至今他的形象還被裝飾在大鐘的鐘紐上。
然而千年來,老大也是與時俱進的,如今的口味已經從黃鐘大呂、變成了去維也納聽卡拉揚和小澤征爾,近年又迷上了現代音樂。
“咦,身邊換人了?居然不是那個唱起歌來可以撕破我耳膜的女高音?”饕餮本來只想確認一下老大的位置,可天性好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大大吃驚。
記憶中,那個威嚴沉默、只愛靜靜傾聽音樂的蒲牢,對於人世懷有深沉的愛。而他唯一肯接近的人類、也是世間擁有最美妙歌喉的歌者——比如以前那個紅極一時,被譽為“可用歌聲和蒼穹對話”愛爾蘭女歌手梅靈。
然而身為神祇的兄長恪守著人神界限,人類只能成為他的“知音”,卻永難抵達他的心靈。他愛那些女子,就如愛一件上蒼造出的藝術品。
辟邪有點不耐煩,拉開兄弟:“廢話!離上次看到老大身邊的那個女高音都已經八十年了!你以為人類可以活那麼長?”
然而說到這裡,心下一痛,不由也多看了一眼水鏡。
穿著黑色禮服的蒲牢在貴賓席上聽著,面色沉靜。在他身側坐著一位身穿雪白長裙的女子,有一雙美麗的深綠色眼睛,微笑著傾聽,臉色卻有些不以為然。畫面上正好到了中場休息的間隙,那個金髮女子挽著蒲牢站起散步,微微說了一句什麼。蒲牢眼睛一亮,露出激賞的神情,連連點頭。
“那些音樂只是二流。”辟邪清楚地聽到那個女子開口評價,對著身側蒲牢說出了這樣的話,“真正的音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