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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嫌惡地掙開了她的手,“人總是那麼貪心麼?對那一碗飯的好意,我已經回報得夠了——太陽出來了,要儘快下山,不要說我沒警告你。”
那笙被他那一甩甩得踉蹌後退,幸虧雪地鬆軟,跌倒也不見得痛。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陡然翻臉不認人的年輕傀儡師,訥訥道:“貪心?我們……我們一路同行,其他人都死了,難道我們不應該相互幫助麼?”
“相互幫助?”蘇摩忽然笑了起來,然而臉色卻是譏誚的,“說的好聽……你能幫我什麼呢?從來沒有人幫過我。而我為什麼又要幫你呢?”
“你眼睛看不見,我可以幫你認路啊。”看著傀儡師空洞的眼睛,那笙掙著從雪地上爬起來,“你……你這樣子摸索著下山,怎麼行呢?”
蘇摩怔了一下,忽然又笑了:“哦,對。我都忘了自己是個瞎子了——”然而笑容未斂,他的臉色卻變得意味深長:“但是,你覺得我真的像是需要帶路的人麼?”
那笙被他問得怔住,認真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是奇異的深碧色,倒是有點像苗疆的土人。然而他的眼睛卻是空洞的,沒有底,總是散淡沒有聚焦點的樣子。然而,在你看向他的時候,卻會覺得他也在看你。
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見東西呢?
“哎呀!太陽昇起來了!”遲疑之間,她忽然回頭,看著東方歡呼,“好漂亮!”
蘇摩下意識的回頭,迎向冰雪上旭日的光芒。
——那一個瞬間,那笙看到了:在這個傀儡師迎面向著初升旭日的剎那,他的眼睛依舊是空茫一片的,那樣激烈刺目的光芒,居然沒有讓他的瞳孔有一絲的變化。
“原來你真的是個盲人。”那笙小小的詭計得逞了,她有些慶幸,又有些憐憫地看向他,“你難道不需要人帶路麼?我幫你,你幫我,一起過了天闕,不就扯平了?”
“你算計我?”還不等她笑語落地,蘇摩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甚至有一絲猙獰的意味,嚇得那笙不自禁倒退兩步,然而她剛一退開,蘇摩的手已經探出,扣住了她的咽喉,將她狠狠甩在一邊。
等她驚魂方定、撫著喉嚨從雪地上掙起的時候,只見年輕的盲人傀儡師已經大踏步從山頂揚長而去,再也不理這個曾經同行的夥伴。
她驚駭地睜大了眼睛:蘇摩從齊膝深的雪上走過,非但沒有陷入雪中半分,在他踩踏過的積雪上、居然都沒有留下一個足跡!
他、他是神仙麼?怪不得他說起雲荒洲來了如指掌,原來,他也是雲荒上面居住的神仙麼?
“阿諾,帶路。”走出幾步,手指輕動之間,懷中幾聲磕嗒聲,木偶的手腳都已經被裝好,蘇摩輕輕吩咐了一句,懷中的小偶人彷彿囚鳥出籠,歡天喜地的一個筋斗翻落地面,伸伸手、踢踢腿,然後在雪地上跳躍前行起來,磕嗒磕嗒,輕快異常。
那笙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難道,蘇摩就是靠著這個木偶帶路?
在東巴少女愕然的瞬間,那個拔腳走開的小偶人忽然間回頭,對著雪地上的她咧開嘴角,詭秘的笑了笑。
“哎呀!”看到那個叫阿諾的小偶人詭秘的笑容,那笙依然覺得說不出的心寒,再度忍不住驚撥出來。
然而不等她驚呼落地,阿諾蹦蹦跳跳地帶著蘇摩,已經風也似地消失在冰峰積雪中。
萬年不化的雪山頂上,天風呼嘯,蒼鷹盤旋,空茫茫的一片恐懼的白,天地間,除了那些雪下的屍體,便只剩了她一人。
※※※
那笙有些恐懼地站了起來,哆嗦著抱緊自己的肩膀,又冷又餓——無論怎麼說,還是先要找到路下山去吧?不然,便是要活生生的凍死在雪山上了。
天光慢慢強了起來,雲荒的日出和中州毫無二致,只是在她這個遠方來客看來,太陽照耀的這片土地、籠罩著說不出的神秘與瑰麗。四面都是海,五色錯雜的土地上,盡頭卻有一個巨大的湖泊,宛如一隻湛藍的眼睛,閃爍著看著上蒼——而湖中的那個城市和巨大的白塔,則像是藍眼睛的瞳仁了。
“好美啊……”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笙忍不住脫口讚歎,鼓勵自己似的舉起手臂,大呼,“雲荒!雲荒!我一定要去雲荒!”
東巴少女清脆的呼聲響徹空山,震得積雪簌簌落下。
“啊?”那笙連忙捂住嘴,“可別弄得雪崩了。蘇摩不在可沒人救你了啊,笨蛋。”
她振作精神,看著腳下的雪山,尋找下山的路——蘇摩方才走過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腳印,她只循著走了十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