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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剎那,顧雨舟像被人施用了定身術。
身子不能動,可她的腦袋卻沒有停止轉動。
一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和場景從她的腦海閃過,曾經的噩夢和現實像山澗兩頭修築的大橋,終於在最後一刻合攏對接。
車子撞到血肉之軀上是什麼感覺,其實並沒有憑空想象的那麼疼,因為恐懼抵消了疼痛。
倒地之後,疼痛才會如洪水一般蔓延開來。
如果沒死,昏厥過去最好,因為那樣就不會看到自己倒在血泊裡的樣子,就不會在疼痛和恐懼的雙重摺磨中慢慢掙扎。
大型箱車明明還沒有撞到身上,可顧雨舟已經疼的瑟瑟發抖。
她仿似預料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會和自己的前一輩子一樣,在車子撞擊之下,像一根羽毛一樣飛上天空,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倒在暗紅色的血液裡,看著血液一點點的從身體裡流出來。
她嚇的閉上眼睛,等待那種疼、那種恐懼再次襲來。
輪胎傾軋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近了,近了……
“嘭”的一聲巨響,整個世界仿似都沒了聲響。
疼痛、血紅、殘破的車輛和驚恐的人們……
顧雨舟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似在做夢,做一個真實、血腥又難以言喻的夢。
“姑娘,你沒事兒吧?”一個老大爺走過來,擔憂又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她。
這是靜謐之後顧雨舟聽到的第一句話,她的世界又恢復了喧鬧,同時她的靈魂也終於歸位,讓她清楚地認識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叫救護車,救人……”她撕心裂肺的吼著,撞開擋在她身前的一個又一個人,衝到被大箱車撞的癟了車蓋、碎了玻璃,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兒,最後倒扣在道邊兒的國產黑色suv旁。
車裡只有一個人,和車子一樣倒扣著,鮮血糊了一身一臉,讓人看不出他本來的樣子。
他雙目緊閉,不管車外如果喧譁吵鬧,他都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顧雨舟跪在車窗旁,恐懼襲上心頭,想哭又哭不出來,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想把裡面的人拉出來,卻又擔心他二次受傷不敢動手。
最後,她只伏在地上,用顫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去擦拭他頭臉上的血漬。
眼前的血紅彌散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連帶著被血影覆蓋的人也模糊起來。
她用力的揉揉自己的眼睛,想讓自己眼前的世界恢復清明,想看清楚眼前的人。
觸手是一片冰涼。
原來,是淚水迷濛了她的視線,不知不覺間,她已然淚流滿面。
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嚎,沒有悲痛欲絕的嗚咽,她的眼淚流的悄無聲息,就好像車子裡面的人——毫無聲息。
她從來都沒有那麼恐懼過,就連想起前一世出車禍的細節時都沒有這麼恐懼。
她害怕失去他,甚至比失去自己的雙腿還要害怕。
如果可以,她寧願用自己的雙腿,甚至更多東西以至整個生命去換取他的安然無恙。
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折返回來。
它好像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乖乖的趴在顧雨舟身邊,擔憂的看著它的主人。
救護車十幾分鍾之後才趕到,卻沒有辦法馬上對賀錦東實施搶救,因為他被卡在車裡,根本拖不出來。
而且,太用力的拖拽可能造成二次傷害。
沒辦法,交警只能緊急聯絡消防,用電鋸切割車子,才一點一點把人弄出來。
這麼一折騰,等真的對賀錦東實施搶救的時候,距離車禍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
可跟隨救護車出診的醫生能力有限,只能對賀錦東進行簡單的止血包紮,其他的診斷和救治只能到醫院才能進行。
顧雨舟擠在救護車裡,緊緊的握著賀錦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生怕她一鬆手,一閉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似的。
到醫院經過幾名醫生的會診後,賀錦東被推進手術室。
顧雨舟呆呆的坐在長椅上,雙手捂住臉,終於哭出了聲。
在箱車撞向她的前一刻,賀錦東的車子從相反的車道衝出來,全速撞向箱車。
箱車被撞後改變行進方向,最後撞到路邊的隔離護欄上。
兩車的司機都受了傷,不過箱車司機的傷不嚴重,只是外傷。
若最後關頭賀錦東沒有衝出來,那現在,躺在手術室甚至是躺在太平間的人,就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