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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應諾退下,沒有再多言半句。
與此同時,秦璟和桓容商定契約,應下宴席之請。
距開宴尚有一段時間,南康公主派人來請,想在宴前見一見秦氏兄弟。
“殿下是為長輩,我兄弟過府自當拜見。”
秦璟話說得自然,桓容懷揣心事,並未多想。秦玒卻轉過頭,看著行事很不尋常的兄長,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長輩?
這話倒也不錯。可怎麼就是聽著有些不對?
遣退婢僕,桓容親自在前引路,穿過一條雕刻有山水花鳥的迴廊,進-入一處栽種橘木的院落。
仲秋時節,枝頭花瓣早落,留下一個個青色的果實。
偶有秋風捲過,空氣中瀰漫一股清香,似有若無,令人不禁腳步微頓,駐足院中,追尋著奇妙的香氣,久久不願離去。
“郎君。”幾名婢僕守在門前,見到桓容三人,立刻福身行禮。
“阿母和阿姨都在?”
“是。”
桓容牙酸,突然生出十分不妙的預感。
“郎君?”
“沒事。”現在跑肯定來不及,只能走一算一步了。
婢僕入內稟報,片刻後迴轉。
“殿下請郎君和兩位秦郎君進去。”
桓容除下木屐,硬著頭皮走進內室。
室內設有立屏風,檀木為框,白玉為扇。玉上雕刻兩頭猛虎,對面咆哮,做猛撲之勢,乍一看相當駭人。
南康公主著絹襖宮裙,頭戴蔽髻,攢兩枚鳳釵。髻後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蕊以彩寶製成,花--心-處落有金絲纏繞的蝴蝶,蝶翼輕輕顫動,可謂栩栩如生。
李夫人坐在公主殿下右側,以絹扇遮擋,正低聲說著什麼。
桓容三人行入內室,看不清屏風後的情形,僅能聽到模糊的聲音。拱手揖禮之後,分左右落座。
桂月時節,盱眙仍存暖意。
秦氏兄弟卻莫名感到一股冷意,似有風霜刀劍襲來,下意識繃緊了神經。
“秦郎君,”南康公主開口,聲調沒有太大起伏,“我子冠禮之時,秦氏送出厚禮,未曾當面感謝。”
“不敢。”秦璟正身端坐,回道,“僕誠心與容弟相交,容弟行冠禮,送出賀禮聊表心意,實乃理所應當。”
室內寂靜片刻,桓容預感到危險,頸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哦?”南康公主發出一聲輕音,帶著不容忽視的寒意,“僅是聊表心意?”
“確是如此。”秦璟正色道。
“秦氏同幽州素有往來,自幽州市得鹽糧,活北地流民無數。此前戰於胡賊,得鹽瀆武車方才化險為夷。容弟幾番相助,於璟情深義厚。璟無以為報,贈禮出於本心,不及容弟三分情誼。”
話說得有理有據,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偏偏桓容聽出弦外之音,當場磨著後槽牙,很想撲上去捂住秦璟的嘴,順便在那張俊美的臉上留兩個拳印,當場揍昏最好!
現下是什麼情況?
有屏風遮擋,看不到後邊的情形,僅從“氣氛”推斷,親孃十有八-九準備-拔-劍!
他的確忘不掉某個雨夜,也對秦璟頗有好感,但兩人立場不同,恐怕早晚會站在對立面。
這種好感不合時宜,更會引來不小的麻煩。
他想過多種可能,也曾暗中惋惜,想來想去都是死路。不料秦璟神來一筆,先送鸞鳳釵,又在親孃跟前說出這番話,腦袋被門夾了嗎?
想沒想過後果?
打算被戳成篩子不成?!
意外的,寶劍出鞘、血濺三尺的情景沒有出現。
南康公主聲音僅是冷哼一聲:“秦郎君今日之言,他日莫要忘掉才好。”
桓容愣在當場,不可置信的看向屏風。
親孃這是鬧哪出?
透過玉上的孔隙,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南康公主勾起嘴角,向李夫人點點頭。後者微微一笑,無聲說道:“早已準備好,阿姊放心。”
宴席將開,南康公主並未多留三人。
桓容滿腹心事而來,又滿腹心事而去。
秦璟表情不變,心思難測。
秦玒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看著秦璟的眼神越來越奇怪,總覺得到幽州之後,阿兄的種種行為很不正常,是否該給西河送信,報於阿母和阿姨知曉?
經過廊下時,秦璟忽然開口:“容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