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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無一人站出來,哪怕說上一句話!
即便是個傀儡,總該有幾分香火情。可惜事到臨頭,這些僅存在於想象中。他今天讓出皇位,終於徹底掃清眼前迷霧,看清滿朝文武。
視線轉向桓容,憤怒中帶著幾許陰沉,甚至還藏著一絲幸災樂禍。
登上皇位又如何?
等桓容坐到這個位置,就知道“傀儡”兩字意味著什麼。
司馬曜站起身,並沒多說什麼,無需宦者服侍,親自除下皮弁、解下佩劍,邁步走到桓容面前,雙臂平舉,深深揖禮。
“從此後,江山社稷、天下百姓俱託於敬道。”
桓容鄭重還禮。
這個時候開口推辭,未免顯得太假,也會辜負郗愔的好意。
能讓郗愔轉換立場並不容易,與其為爭虛名拖拖拉拉,不如干脆利落,省出更多時間做點實事。
“陛下放心,容定不負所托!”
禪位詔書剛剛宣讀,寶冊未立,大典未行,這聲“陛下”實屬理所應當。
司馬曜點點頭,直起身,無視兩側文武,邁步走出殿門。
從今日起,他再不是臺城之主,名義上的都不是。但依舊典,不能馬上離開建康,需得暫移華林園,等桓容登上皇位,再攜家眷啟程。
如果桓容遵守諾言,他尚能在臨海終老。如若不然,左右都是死路一條,離不離建康又有什麼區別?
多數人沒有想到,天子大婚之日會生出如此多的波折和變故。
先是太極殿被圍,將兵叫嚷著要“歸政天子”,隨之是司馬曜下退位詔書,當著群臣的面禪位桓容。
緊接著,郗愔王彪之等分別表態,一些矇在鼓裡的人終於恍然大悟,或許司馬曜的確想搞事,卻在中途,不,或許是從一開始就落入旁人的算計,一步一步陷入深坑,終得今日下場。
位列朝堂的沒有笨人。
有太極殿外一幕,司馬曜不主動禪讓也會被群臣逼著退位,甚至重演司馬奕的下場,成為東晉第二個被廢的皇帝。
仔細想想,桓元子戎馬一生,早有代晉之意,雖志未酬身先死,其子卻代他完成宏願,九泉之下當能瞑目。
然而,想到桓容的強勢,以及手握兵權並據有荊、江等地的桓豁桓衝等人,群臣的臉色又是一變。
如果桓容登上皇位,肯定不會如司馬氏“聽話”。同樣的,朝中的權柄也將重新分割。
阻攔他登位?
多數人都是暗中嘆息,搖了搖頭。大勢如此,大局已定,非幾人之力可以轉圜。
琅琊王氏、高平郗氏明顯支援桓容,出面方對,必要同幾家對上。
謝安剛從桓豁手中接過揚州刺使,謝玄和桓石虔一起領兵在外,彼此的利益糾葛幾乎擺上明面。屆時發生衝突,謝氏會站在哪一方,不言自明。
以周氏為首的吳姓名沒有明確表態,從今天表現來看,七成以上會支援“新帝”。
追溯到元帝渡江,王導王敦掌權,吳姓從繁盛到沒落,乃至於在朝堂被邊緣化,僅是幾十年而已。經歷過諸多“不公”,心中積累不少怒氣,定是樂見司馬氏跌落塵埃。
遇上今日之事,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幫忙絕不可能。
太原王氏無意出頭,餘下的文武多識時務,沒有主動當出頭的椽子。桓容失去殺雞儆猴的機會,未免有些遺憾。
桓容再度警示自己,今天邁出這一步,實際上並不代表成功。
一切只是開始,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就不是司馬曜這樣頭被門夾,以致於腦回路扭曲的奇葩,而是環海沉浮、政治經驗豐富的各士族門閥。
朝堂權柄、都城外的利益都需要重新劃分,過程必須慎之又慎。
今日的朋友,轉身就可能成為敵人。在牢牢掌控君-權之前,他必須打起精神,應對各方襲來的明-槍-暗-箭。
看著郗愔,再看看王彪之和謝安,桓容心中早有打算。
大典之後,他不會留在建康。
藉口很容易找,古時帝王莫不巡狩,最出名的就是秦始皇,自統一六國之後,留在都城的時間屈指可數,最後更駕崩在巡狩的路上。
前朝的魏明帝三度東巡,所過慰問鄉間長者,體恤百姓疾苦,賜下穀物布帛,被世間稱頌。
魏文帝時,更有大臣上奏“夫帝王大禮,巡狩為先;昭祖揚禰,封禪為首。”
東晉偏安南地,領土有限,封禪沒有條件,巡狩實為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