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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呂延自懷中取出一隻陶瓶。
瓶身不大,以蠟封口,內中藏著什麼,不用說也知道。
“一勺入酒,即可封喉。”
呂延放下陶瓶,楊廣遲疑不定。良久之後,終於壓下心中猶豫,繃緊腮幫,將陶瓶納入袖中。
“郎君明智!”
“彆著急,我還有一個條件。”楊廣開口道。
“郎君儘管說。”呂延現出笑容。
“你說州治所有氐人的探子,紅口白牙,沒有任何憑據。若是扯謊,我也無從查證。”頓了頓,楊廣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留下一份書簡,寫明王景略之前承諾,落你簽名私印。”
“這……”
“怎麼?有顧慮?”楊廣逼視呂延,“這個條件不算過分,如果這都做不到,之前所言全部作罷!來人……”
“且慢!”呂延攔住楊廣,道,“郎君莫急,僕答應就是。”
“善!”
不用婢僕伺候,楊廣親自為呂延取來竹簡筆墨,看著他落下字跡,蓋上私印,確認無誤,方才滿意點頭。
“僕不日將啟程北還,到了長安,定將郎君相助之意報知國主和丞相。”
“好。”楊廣頷首道,“我不能親自送呂兄,見諒!”
“郎君客氣。”
呂延起身行禮,由健僕引路,離開楊廣接待他的別院。
他前腳剛走,客室的牆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繼而,木質牆壁忽然向一側滑開,現出一間暗室,室內赫然坐著楊亮!
“阿父。”
楊廣上前兩步,雙手遞過呂延留下的竹簡。
“果然讓阿父料對,氐賊生出奸計,欲取桓敬道性命,意圖亂梁州,挑撥桓氏,使建□□亂。”
楊亮走出暗室,坐到楊廣之前的位置上,道:“阿子坐下。“
“諾。”
“你此前對桓敬道頗有怨憤,此番可已放下?”
楊廣不言,拳頭死死握住,許久長吸一口氣,到底沒有在親爹面前扯謊。
“回阿父,兒仍不滿桓敬道。但是,兒生於漢家,忠誠的是漢室!與桓敬道之爭是一回事,與胡賊沆瀣一氣則是另一回事。”
咬住舌尖,嚐到一絲鐵鏽味,楊廣聲音低沉。
“無論梁州是否還在阿父手中,無論兒是否能洩出胸中怨憤,兒始終記得,兒是漢家子!”
話落,楊廣稽首,額頭觸地,久久不起。
他的確是心胸狹隘,剛愎自用,喜好-爭-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終能牢記自己的身份。
他是弘農楊氏子孫,是漢家子!
投胡?
絕不可為!
不言日後錄於史書,便在當下,楊氏必當被萬人唾棄,他會成為全族的罪人!
楊亮緩緩起身,按住楊廣的肩頭,沉聲道出一句話:“此事之後,我會上表朝廷,請辭梁州刺使。”
“阿父……”楊廣瞪大順眼,想要出言,卻被楊亮止住。
“桓敬道少有美名,懷經世之才,今統轄兩州,手握雄兵近萬,我觀其志,未必下於其父。”
楊亮收回手,看著前露驚色的楊廣,道:“桓元子早年英雄,晚年卻被聲名所累,且為兵家子,不為建康士族所接納,桓敬道則不然。”
“阿父,”楊廣嚥了口口水,“他……”
“桓敬道有晉室血脈,其母乃晉室大長公主。早年師從於周氏大儒,得良才美玉之評。”
“海西縣公在位時,臺城一度傳出流言,為父未掌十分,卻也知曉五六分。”
說到這裡,楊亮突然停住,神情很是複雜。
“阿子,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語畢,楊亮深深嘆息,“讓人看著呂延,州治所內自有為父,小心莫要露了痕跡。”
“諾!”
“依其所言,長安恐要出兵。需遣人馳往武都,給淮南郡公送信。”
“諾!”
“待淮南郡公歸來,說不得還要演上一場好戲。”楊亮揹負雙手,冷冷一笑,“苻堅王猛如此小看我父子二人,總要讓他們吃下一記教訓!”
楊廣再次應諾,表情中浮現一抹狠意。
與此同時,秦璟率騎兵攻入朔方城。
騎兵的確不善攻城,但北地大旱,城中人必要到城外取水,否則將兵都要渴死。加上有雜胡作為內應,趁著城門開啟,斬殺推動絞索的氐兵,用木棍架住絞輪,使得城門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