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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記著,回家再論。”
眼見妻子帶著女兒走遠,掌櫃擦去滿頭熱汗,心知回家這關怕是不好過。
知桓容從水路歸來,不消片刻,秦淮河兩岸已聚滿人群。不分士族女郎還是庶人家的小娘子,此刻都是臉頰暈紅,翹首企盼,等著船隊出現的那一刻。
夕陽半沉入地平線,天邊一片火紅。
路旁升起彩燈,綿延成兩條長龍。
燈光映入河中,彷彿點點星光墜入水底。
水波盪漾,第一艘大船破開河面,出現在眾人眼前。歡呼聲驟然而起,瞬間沸騰。
歡呼聲中,絹花、彩帕如雨灑落,落在河面,隨著水波流淌盪漾,數息之間,匯聚成一片絢麗色彩。
船隊沿河道前行,一艘接著一艘。
花雨紛紛,彩絹舞動。
歌聲隨之響起,香脆嘹亮,依舊是古老的調子,每每聽到,都會生出不同的體會。聽到最後,卻是一樣的動人心神,令人沉醉。
唐氏兄弟站在船頭,頂著一頭的絹花,掛著滿身的彩帕,已然石化成五尊雕像。
在北地時,他們聽過建康的風土人情,也曉得這裡的某種“傳統”。今日親眼所見,身臨其境,震撼依舊巨大,除了石化還是石化。
他們之前還笑話士族郎君四體不勤,什麼被看-殺,分明就是承受力不夠強,體質太弱的緣故。
如今來看,絕對的大錯特錯。
面對這種場面,甭管換成誰,沒有半點準備,都是被生生砸死的節奏!
“阿兄……”
“什麼都別說。”
“官家他……”
“繼續保持沉默。”
“……”
唐氏兄弟站在船頭,徹底體會一把建康百姓的熱情。
待到人群生出猜疑,花雨稍有停頓,桓容方才施施然走出船艙,站在船頭,向兩岸揮了揮手。旋即以袖遮臉,動作行雲流水,駕輕就熟。
“陛下千秋!”
伴著山呼之聲,是更加密集的花雨。
花雨中閃著彩光,不知哪家女郎,竟將金釵一併擲了過來。
咚咚幾聲,桓容低頭一看,頓時眼角微抽。
金釵之外還有一匹金馬!
瞧這打造工藝,百分百吐谷渾出品。
唐氏兄弟回頭望去,見到桓容的遭遇,頓覺一陣慚愧。
原來他們想錯了,官家沒想著拉他們頂缸。比起飛向官家的金釵金馬,自己身上這些算得了什麼。
郗超和賈秉同被拉出船艙,一同做人形花架。
建康小娘子的愛好十分廣泛,既欣賞美少年,也不會錯過美中年。
君臣三人一起站在船頭,共同承受熱情洗禮。
短短的一段路,官船又成花船。每次桓容露面,這都是必然結果,雷打不動。
河岸邊,有女郎揚聲而歌,唱出詩經的詞句。遇桓容望來,桃腮暈紅,清脆道:“郎君,我心悅你!”
是郎君,而不是官家。
女郎的聲音穿透夜風,清晰落入桓容耳中。
說不感動是假的。
可是,他早已心有所屬,無法回應。
桓容面向女郎,揚聲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這一聲出口,女郎的歌聲瞬間停住。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第二句唱出,女郎們開始輕輕擊掌,奏出古老的調子。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最後一句落下,桓容展顏而笑,眉目俊秀,文雅精緻。映著河上美景,彷彿謫仙降世,從畫中走來。
“郎君,謝郎君!”
女郎們立在河岸旁,聲音一如往日清脆,猶如黃鸝初啼,美眸中卻已含淚。待官船行遠,歌聲依舊在河面上飛旋盤繞,久久不能散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華燈初上,城中亮起點點彩光。
秦淮河緩緩流淌,倒映滿天繁星,映出河岸旁的彩燈。光芒錯落交匯,織成一幅亙古流動的畫卷,沉在歲月裡,留下一場繁華匯聚而成的美夢。
“郎君,我心悅你。”
六個字飄散在夜空中,終至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