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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元年,公元三七六年,元月,秦策建制稱帝后裔立國為秦,定都長安。以當年為泰始元年,大赦天下,並祭祀山川海河諸神。
大典單日宮宴,隔日,長安城門大開,十餘騎飛馳出長安,攜天子詔令,廣告各州郡官員百姓。並有兩隊騎兵分馳往西域吐谷渾,向西域諸部及吐谷渾王宣告北地新主。
騎兵過涼州時,遞送通關文書,未多做停留,旋即飛馳向西。
因涼州地理位置特殊,連通西域諸國,現為秦氏和桓氏共掌,治所守軍皆為先時約定,未因秦策登基有任何改變。
然秦策仍派人廣告當地百姓,言秦氏入主長安,已為北地之重。聯絡此間種種,著實值得玩味。
待騎兵離開,桓嗣和楊亮先後登上城頭,眺望遠去的滾滾煙塵,思及城中百姓反映,桓嗣眸光微凝,當即定下主意,歸府後立刻寫成上表,向桓容言明此事。
此一時彼一時。
早先雙方合作,共同開闢西域商路,算是有幾分默契。如今秦氏稱帝,定都長安,立場定然會發生改變。
涼州同秦氏接壤,如秦氏背後生出歹意,欲獨霸西域商道,留在此地的將兵有限,恐難以支應。如果從南調兵,來不來得及暫且不論,被秦氏中途埋伏阻截,後果委實難料。
雖然秦策初登基,尚要穩定國內,分割利益,短期動手的可能性不大。然有備無患,事先加以提防,總比事到臨頭手忙腳亂要強上百倍。
想到這裡,桓嗣心中一緊,同楊亮告辭一聲,就要轉身離開。
“恭祖有急事?”楊亮見他臉色不好,當場開口問道。
桓嗣出仕姑臧,恰好趕上桓石虔領兵在外。楊亮駐守城內,幫了桓嗣不少的忙。兩人性格南轅北轍,卻意外的結下友情,時間長了,少以官職稱呼彼此,多代以字或兄長。
“秦氏稱帝,勢必不甘於舊地,西域恐生變故。官家此番巡狩,正可上表請從邊州增兵。”
“增兵?”楊亮蹙眉。
“秦玄愔雖然不在,留在此地的秦兵亦是不少,且戰力強悍。”桓嗣看向楊亮,正色道,“官家有意拿下高昌,鎮惡領兵西進,短期無法迴轉。姑臧守軍僅留八百,如果遇上變故……”
隱含之意不用細說,楊亮也能猜測出幾分。
因劉夫人病重,為延請良醫,秦璟於城下退讓,桓石虔率先攻入姑臧。
城池既下,桓氏順理成章駐於城內。
秦氏沒有派兵入城,只派遣三名官員常駐城內。此後,以張涼留下的工事為基礎,在主城外建造兵壘,恰好卡在東西要道之上。平時可拱衛城池,確保姑臧安全,一旦雙方生隙,這就是城內守軍的催命符。
“非是嗣小人之心,秦氏稱帝,遣人飛送西域諸部,分明是宣其為主,邀諸部入長安。廣告姑臧百姓,其意不言自明。”
桓嗣輕輕搖頭,想到秦氏親兵過時,城外兵壘傳出的鼓聲和號角,莫名生出許多煩躁。
“秦氏紮根北地多年,如今入主長安,實不能小覷。我朝雖拿下天水、隴西等地,終是不能全然放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邊界州郡也就算了,天水、略陽等郡距長安可稱不上遠,更不用說可為咸陽門戶,卻被南兵佔下一半的扶風郡。
秦策初登基,為安穩朝中,或許不會急著發兵。時間長了,利益分割完畢,長安穩定下來,事情如何發展就很難說。
“提前防備,若真的遇上不對,總不至慌手慌腳,一時間失了章程。”
楊亮點點頭,以為桓嗣之言有理。他性格存在缺陷,卻並非沒有半點才幹。如若不然,桓容也不會讓他領兵駐守姑臧。
弘農楊氏再重要,也不值得桓容拿西域商路做賭注。
“嗣唯慶幸,秦玄愔不在姑臧。”桓嗣同秦璟未曾當面,但從赴任後得知的種種,仍能大致推斷出秦璟的行事風格。
從往日戰績,秦璟手下的八千騎兵是一支不折不扣的虎狼之師。想要懾服這群虎狼,非千勝之將不可為。
“汗王”威名盛傳草原,西域諸胡都有耳聞,甚至超過當年的慕容垂。
戰亂頻生的時代,也是最崇拜英雄的時代。
秦璟無需用太多的手段,甚至不需要多麼高深的計謀,僅憑個人的勇猛強悍,就能懾服麾下諸將兵。無論漢人還是胡人,都死心塌地的跟隨著他,甘願為他衝鋒陷陣。
這種基於個人威望的軍隊十足強悍,也相當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