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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桓溫歇於南康公主房中。
室內擺放的燈盞陸續熄滅,夫妻倆同床而臥卻背對而眠,沒有半分親近。
桓容回到房中,換下帶著酒氣的深衣,僅披一件寬敞的大衫靠在矮榻旁,對著三足燈盞愣愣的出神。
阿谷解開帛巾為他梳髮,問道:“郎君可要用些粟粥?”
家宴之上,桓容灌了一肚子酒水,壓根沒吃什麼東西。回到房內又一直髮呆,小童和阿谷都十分擔心。
“不用。”桓容搖搖頭。這個時候他哪有心思吃東西。
桓大司馬要帶桓禕去姑孰,起初他沒多想,還為桓禕感到高興。直到南康公主落下酒盞,才隱隱察覺不對。
如果是好事,南康公主不會當場甩桓大司馬臉色。
仔細想想,到底是真的愛才,認為兒子適合從軍,還是另有打算?如果是後者,未免太讓人寒心。
想到某種可能,桓容不禁閉上雙眼,後腦一陣陣的抽疼,額心一跳接著一跳,硃砂痣竟隱隱有些發熱。
“郎君還是用些,不然夜間定然難受。”阿谷苦心再勸。
桓容捏了捏眉心,待痛感稍微減輕,緩緩點頭道:“那就用半碗。”
“諾。”
阿谷放下犀角梳,親自去取粟粥。小童利落鋪好床榻,跪坐到桓容身邊。或許是桓容的臉色過於難看,張了張嘴巴,到底沒敢出聲。
阿谷回來時,室內寂靜一片,唯有火星落入燈油發出幾聲脆響。
“郎君請用。”
阿谷擺上碗筷,詢問桓容是否要加糖。
“不用,這樣就好。”
濃稠的粟米粥送進口中,順著食道流入胃裡,身體隨之變暖,頭疼都減輕許多。桓容不再多想,搭配醃菜用下半碗粟粥。放下調羹時,仍有些意猶未盡。
“郎君稍歇片刻再睡。”阿谷收起漆碗,道,“奴去去就來。”
桓容點頭,並未詢問阿谷要去何處。待房門合攏,隨手展開一卷竹簡,正是日前謝玄所贈。
小童見桓容要讀書,忙起身端來兩盞三足燈,撥亮燈芯道:“郎君,可要再添一盞?”
“不必,這樣就好。”
桓容貌似看書,心思卻早已飛向他處。
南康公主出身晉室,是天子的親姑。桓容是南康公主獨子,身上流著司馬家的血。這樣的出身血統是資本,也是擺在明面上的短板。
放下竹簡,桓容打了個哈欠。
道理不難想明白,該如何應對卻是個問題。
之前桓禕有愚鈍之名,桓大司馬自然不會留心。而今南康公主有了教導之意,他又同桓容親近……難怪桓大司馬話剛出口,南康公主就差點摔了酒盞。
桓容輕輕搖頭。
幸虧他不是原主,不然的話,遇上這樣的渣爹到底會有多憋屈?
舊事未了新愁又來,桓容丟開竹簡,趴到矮榻上嘆氣。
做個古人當真不易!
心中有事,桓容整夜沒能睡好。掛著兩個黑眼圈被阿谷喚起,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換上外袍,從內室出來時還絆了一下,差點撞到門框。
“郎君小心!”
雙手拍拍臉頰,桓容不敢再隨便走神。走出廊下時,發現桓禕正在等自己,神情嚴肅不似往常,明顯懷有心事。
“阿兄。”
“阿弟。”
桓禕迎上前,眉間皺得能夾死蒼蠅。
“阿兄可是有事?”桓容問道。
桓禕四下裡看看,特地拉著桓容快走兩步,壓低聲音道:“阿弟,我想了一夜。”
桓容沒出聲,等著桓禕繼續往下說。
“我想留在建康,不想隨阿父去姑孰。”
“為何?”
“屬兄們都在那裡。”桓禕誠實道,“我不喜同屬兄在一處,他們常欺侮人。”
桓容故意道:“阿兄不想建功立業?”
“不想。”桓禕搖頭道,“我從沒想過這些。練武是因為阿母說可以護著阿弟,不被庾攸之之輩欺負。”
“阿兄練武是為了我?”
“是啊。”桓禕沒有半點壓力。
桓容又開始頭疼。
桓禕這份心意讓他感動,可桓大司馬若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桓禕帶去姑孰,理由完全站得住腳,誰能攔得住?
“阿兄,今日的話不要隨便同他人說。”
“我知。”桓禕重重點頭,“我只和阿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