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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難言沒有外部力量推動。
想到這裡,桓容打了個激靈,突然感到頸後發涼。
“阿黍。”
“奴在。”
“你怎知這些?”
“不瞞郎君,奴曾祖官至禁防禦史,大父為歷陽郡主簿。奴父也曾選官,因任上獲罪,舉家被貶,奴才做了宮婢。”頓了頓,阿黍壓低聲音道,“奴少時聽大父言於兄長,提有太守宴請當地吳姓士族郎君,席上一條烤魚,魚腹兩枚雞卵,所行同今日頗為類似。”
“那場宴後的結果你可知道?”
“吳姓士族分崩離析,嫡支滅絕,分支不存。”阿黍正色道,“奴十歲入臺城為宮婢,蒙殿下大恩,始終未有回報。今見郎君煩擾,方才膽大出言。”
話落,阿黍退後兩步,恭敬下拜,額頭觸及地面。
“阿母可知你的身世?”
“回郎君,殿下早知。”
桓容沒有再問,喚阿黍起身,道:“我會與阿母書信,道明今日之言,你先下去吧。”
“諾。”
阿黍起身行禮,退到屏風之外。
桓容獨坐半晌,攤開掌心,手竟微微有些顫抖。
哪怕遇到刺客截殺,他也未曾亂成這樣。繼桓大司馬之後,郗刺史又給他上了一課:千萬不要小看古人,不然的話,當真會死無葬身之地。
桓容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郗氏父子同樣沒有睡意。
郗超猜出父親用意,印證之前不妙的預感,心中更覺後悔。既然看出桓容面相,早該勸桓大司馬下手,免掉日後禍患。
假若桓容真的心動,決定同郗氏聯手,謝安和王坦之必定會藉機插一腳。屆時,事情恐會相當麻煩。
正室內,郗愔揮退婢僕,獨自坐在榻前,展開桓大司馬的親筆書信,細細讀過一遍,眼中現出諷意。
“虎顧狼視之人,親子可噬,何言九鼎!”
話落將書信丟到一邊,不想再看一眼。隨手開啟盛珠木盒,眼神當即定住。
盒中俱為龍眼大的珍珠,雪白瑩潤,一眼便知是上品。更加難得的是,其有一金一黑兩顆明珠,堪稱世間奇寶,價值不可估量。
郗愔先取金珠,後取玄珠。兩顆珍珠先後滾落掌心,輕輕撞-擊,映照室內燈火,愈發明亮耀眼。
“難得。”
送出如此重禮,若言沒有他意,郗愔絕不會相信。
對珠沉思半晌,郗刺史恍然大悟,不禁笑道:“小小年紀倒也難得,老夫險些被他騙過。”
送出重寶必有結交之意,哪會看不懂他的暗示。故意裝糊塗,九成是要防備他那兒子。如此一想,郗愔愈發堅定拉攏桓容的決心。
哪怕對方看出他有分裂桓氏之意,頂多拖延些時日,早晚要同他聯手。桓溫已現殺機,桓氏內部無人可結盟。桓容想要自保,除藉助外力還有什麼選擇?
三人各有思量,正室同客居的燈火燃燒整夜,臨近天明方才熄滅。
桓容剛剛閉上雙眼,睡了不到兩刻鐘,就被小童輕聲喚醒。
“郎君,今日將要啟程,膳食已經備妥。”
“什麼時辰了?”
“已近卯時末。”
桓容捏了捏鼻根,掙扎著坐起身,張嘴打了個哈欠。抹掉眼角的淚水,撞見阿黍不贊同的眼神,本能的正襟危坐,合攏嘴巴。
“郎君請換袍。”
同時下人不同,桓容不太喜歡大衫,啟程之前特地叮囑過婢僕,衣箱中九成都是長袍。
阿黍和小童伺候桓容更衣用膳,郗愔遣人送來一箱竹簡。
“使君聞郎君好讀書,特備下古籍,請郎君笑納。”
“還請代容轉達,多謝郗使君。”
“諾!”
婢僕退出內室,桓容對著書箱苦笑。好學的名聲傳出去,收禮都是收書,該說是好事?
開啟書箱,看到放在最上方的一封書信,桓容眼神微閃,隨手收入袖中,阿黍和童子均未曾看見。
用過早膳,桓容向郗愔告辭,繼續啟程往北。
“使君贈書之情,容感懷不盡。承蒙使君美意,他日定當回報。”
桓容想了一夜,決定接受郗愔拉攏,為的是能在鹽瀆站穩腳跟。比起桓大司馬,至少郗刺史暫時不打算要他的命。
至於要不要按照對方的計劃,主動和渣爹爭-權,全要看他自己。有實力便能自主,沒有實力就只能乖乖淪為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