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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血痕尚未結痂,可見戰鬥時的兇險。他給出的理由相當充分,營地經過清理,到底殘存不少血跡。一眼望過去,心裡不舒服不說,還可能引來夜間狩獵的狼群。
桓容詢問過劉參軍意見,同意車隊前行。
旅賁手持火把,帶數名健僕往前方探路。桓容令忠僕綴在旅賁身後,自己登上馬車,沿著火光前行。
劉參軍不習慣坐車,騎馬伴在車外。
郗超被請入車內,繼續為桓容講解僑郡。比起遇襲之前,郗超的精神明顯變差,心神不屬,語氣也有幾分敷衍。
有劉牢之等人在側,旅賁不敢再行詭計,老實在前方引路。途中避開一截斷木,繞過幾處泥坑,車隊再沒遇到其他困難。
卯時正,下了整夜的雨終於停歇。
烏雲散去,天邊綻放萬縷橘光,一輪紅日緩慢升起。
小童熄滅三足燈,桓容打了個哈欠,推開車窗,發現車隊正沿河岸前行。
河道中水流湍急,偶爾有小船捲入其中,貌似將要傾覆。艄公手握竹竿輕點,船身又穩穩排開水流,向下遊飄去。
有早起的農人拉著耕牛,扛著鋤頭迎面走來。見到車隊行過,匆忙間退到路邊,拉住幾名好奇的孩童,不許他們上前。
“阿父?”
有垂髫童子好奇探頭,卻被父親按住肩膀。掙扎著轉過身,恰好同車窗處的桓容對上,後者笑著點頭,童子似受到驚嚇,忙不迭躲到父親身後。
車隊經過處,越來越多的農人出現在地頭。
路過一片稻田,二十多名田奴已在勞作,多數身著短衣,赤著雙腳,身材高大卻面有菜色,明顯是吃不飽。桓容吸了口涼氣,喉嚨間像是堵住石塊,心頭髮沉,難言是什麼滋味。
“建康內外竟是如此不同。”
桓容醒來之後,多數時間留在府內,別說出城,出府的機會都是少之又少。他在建康所見所聞不過是太倉一粟,同眼前壓根是兩個世界。
“郎君,近年的光景遠遠好於早年。再者言,這些多為流民,能有今日已是相當不易。”婢僕勸道。
言下之意,這裡的田奴都為士族“私產”,桓容最好不要去管,否則必將引來麻煩。
北地被胡族入侵,百姓攜家帶口南逃,房舍田地全部捨棄,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部分投奔親友,生活勉強有了保障;部分-身懷一技之長,錄籍後分得田地;還有部分實在活不下去,全家淪為士族門閥的私奴。雖然失去自由,好歹不會餓死。
光明下總有黑暗,亂世中不可能真正的歌舞昇平。建康的繁華美景,歡笑歌舞,此刻皆如虛幻一般。
桓容閉上雙眼,背靠車廂良久無聲。
小童遞給桓容一盞蜜水,道:“郎君夜間未曾用膳,可要用些寒具?”
“也好。”
初次見桓容用膳,郗超著實驚嚇不小。觀小公子並非虎背熊腰、勇猛雄壯之輩,飯量怎會如此之大?
車外的劉牢之碰巧走過,見到桓容吃飯的架勢,不由得哈哈一笑。
“小公子名不虛傳,果然是性情中人!”
桓容咬著麻花,不太理解“飯量大”和“性情中人”有什麼關係。難道能吃就是真性情?麻花嚥下去,桓某人晃晃頭,著實有些費解。
沒有雨水攔路,車隊上了官道,行速越來越快。
隨著馬車搖晃,桓容逐漸開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眼見桓容倒向一側,小童忙取來厚實的外袍,展開罩在桓容身上。婢僕取走郗超面前的紙筆,鋪開另一件外袍,請郗參軍暫歇。
看到婢僕髮間的銀簪,想起昨夜車窗前的情形,郗超不由得嚥了口口水,立即躺倒,沒有發出任何異議。
車廂裡很快陷入寂靜。
桓容睡得安心,微微起了鼾聲。郗超眉間緊鎖,距離京口愈近,愈發感到心神不寧。
車隊抵達晉陵郡,又遇一場大雨。
雷鳴聲中,閃電劈落,一株古木應聲而倒,斷裂處一片焦黑,現出一座拱橋狀的蟻巢。
古木橫在道路中央,車隊被迫停住。探路的旅賁來報,前方遇土石塌方,道路被阻住,一時半刻無法通行。
“尋一處空地紮營,待雨勢減小再趕路。”桓容走出車廂,手中撐著竹傘,照樣被雨水打得透心涼。
“諾!”
桓容回到車上,想起一路來的種種,不由得搖頭苦笑。距京口不到二十里,偏偏遇到土石塌方,當真是運氣背到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