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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繼而議論聲驟起。尤其是派來打探的各府家僕,更是臉色數變,心知回稟之後家主定要大怒。
果不其然,得知告示內容,陳環暴怒得想要殺人,陳興當場摔了茶盞。
“阿父,小奴是要斷我等生路!”
桓容身為縣公,可征斂食邑內民戶稅賦。只要他願意,大可隨便刮地皮。別說田稅和商稅,隨便立根木樁就算設立津口,可以大張旗鼓收取來往商旅的過路費。
陳氏以煮鹽為業,手中田產同樣不少。之前常有逃稅之事,根本禁不住詳查。
更要命的是,陳氏僅算士族末流,仗著吳姓才成一地豪強。按照朝廷規定,無論田數還是佃客蔭戶都已遠遠超過數量。
桓容身負爵位,有府軍為刀盾,誰敢強行抗命?
一旦開始丈量田畝,檢括戶口,縣中豪強有一個算一個,皆要被撕開口子放血,手中的佃客蔭戶少去九成。
若使陰謀詭計暗中下手,陳興倒是能想想辦法。換做正面對抗,別說扛不扛得住,“造反”的罪名壓下來,全族都要遭殃。
桓容的親爹就是東晉最大的造-反-頭-子,可誰讓人家是權臣,手握重兵,朝廷都要看他臉色?
鹽瀆全縣的豪強加起來,都不夠桓大司馬一刀砍的。桓容高舉“我爹是桓溫”的牌子,不想橫著走都不行。
陳氏等人的處境之難,就像一個躊躇滿志的輕量級拳手,登上擂臺才發現對手是超重量級,同時身兼裁判!
不公平?
桓容攤開手,亂世之中哪裡來的公平。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放到幾千年後照樣不變。
府軍和護衛忙著張貼告示,廣告縣民,同時留意人群中的“不安定”因素,隨時準備動手抓人。
經過陳氏大門前,石劭故意放慢腳步,咳了兩聲。
健僕立刻上前,刷刷幾下,兩張告示貼在牆上。一左一右對稱分佈,緊挨著門框,可謂相當美觀。
抬頭望一眼門上匾額,石劭冷笑連連,眼中恨意昭然。
他已經查明,當日擄掠家人、害死兄長的豪強正是陳氏。府君有意剷除豪強,正該拿最強的這一支下刀。
“繼續。”
告示貼完,府軍擊盾開路。人群立即向兩側分開,不敢有半點阻攔。
宅院內,陳環被健僕牢牢壓制,無法動彈半步。
“阿父!”
陳興搖搖頭,不許健僕放手,俯視亂成一片的棋盤,臉色陰沉似水。
縣衙中,桓容放下筆,用力抻了個懶腰。
上輩子沒搞過政治,這輩子都要從頭學起。好在有石劭幫忙,不至於手忙腳亂。但為今後考量,總要多撈幾個人才,分擔一下石劭的壓力。
不過人該往哪裡找?
“難啊。”
桓容站起身走到門外,陽光略有些刺眼,下意識的舉手遮擋。
建康暫時不能指望,姑孰更是想都不要想。京口……自己和郗刺使的聯盟尚有些脆弱,還是別隨意挖牆腳,萬一挖塌了怎麼辦。
想起石劭的來歷,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是不是該去流民裡找一找,說不定能再次撿漏?
小童捧著漆盒走來,見桓容站在廊下發呆,表情很有些詭異,不得不出聲提醒道:“郎君,自石舍人往城東張貼告示,府前已跪了二十多人,各個揹負荊條,口稱向郎君請罪。”
“才二十多個?”桓容從神遊狀態中甦醒,不甚滿意。
小童眨眨眼,放下漆盒,取出新送到的蜜桃,各個都有拳頭大,青中泛白,桃尖向下透著紅。桃身剛剛洗過,掛著晶瑩的水珠。尚沒有咬開,便有桃香沁入鼻端,引得人饞涎欲滴。
“郎君,這是會稽的蜜桃,殿下令人從建康送來。”
桓容被桃香吸引,肚子又開始叫。這才想起自己早起忙碌,除了早膳,饊子麻花一概沒用。
小童擦淨桃上水珠,桓容撩起長袍下襬,直接坐到廊下,專心致志開始吃桃,門外跪著的職吏和散吏早被忘到腦後。
負荊請罪必須表現誠意,多跪上一時半刻應該不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