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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製造竹槍的點子是桓容提出,靈感來源於後世的太平軍。早期的太平軍何等驍勇,單憑著□□陣就沒少讓清兵吃苦頭。
對他的這個提議,石劭大表欽佩。壓根不用桓容多說,自發著手安排,製造出的竹槍超出預料,論殺傷力,半點不遜色於鐵製長矛。
“因時間緊迫,工匠僅製出兩幅鎧甲,且只有身甲並無頭盔。”
桓容表示理解。
事實上,沒有秦璟送來的兩個鐵匠,這樣的“零部件”都不會有。
古代的匠人講究血脈傳承,父傳子,子傳孫,外人絕無法掌握關鍵技術。不是隨便哪個鐵匠都能打造鎧甲兵器,找不對人,純屬於浪費時間和力氣,不會有半點收穫。
經過百年戰亂,有該類手藝的匠人多被蒐羅一空,秦璟能送來這兩人,可謂是極大的人情,桓容想了一天一夜,都不知該送出什麼樣的謝禮。
“公輸和相里幾人正趕製武車。”
“武車?”桓容微感詫異,挑眉道,“他們不是在造糧車?”
“糧車已經造好,僕昨日看過,每車僅需一匹駑馬,借人力亦可推動。”石劭想起新制的糧車,不禁現出欽佩之色,“臨到紮營時,糧車立起木板可為防禦,兵卒儘可歇於車上。”
“果真?”桓容大感興趣。
石劭點點頭,出言道:“府君何妨親往一觀?”
“那統籌糧秣之事?”
“府君放心,僕與鍾舍人自會商議。”
“好!”
桓容當即起身,喚兩名健僕跟隨,大步離開縣衙後堂。
石劭收拾起簿冊,詢問過健僕,穿過兩條迴廊,尋到正清點軍糧的鐘琳。
說起鍾琳,就不得不提桓容在流民中尋寶撿漏的舉措。當時定下五六人,最終能透過“考核”的卻只有兩人。
一個是出自潁川荀氏的荀宥,另一個則是出自潁川鍾氏的鐘琳。
前者擅謀略,熟讀各家兵書,頗有先祖荀彧之風。後者擅內政,同石劭配合默契,短短時日內,鹽瀆縣政煥然一新,鹽亭各項條例也被重新規劃,盈利增加數倍。
如果桓容沒有雄心壯志,也沒遇到各種內憂外患,大可趴在金山上悠閒度日,當個甩手掌櫃也能富足一生。
當然,這樣的事只能想想。
現下並非太平盛世,鹽瀆越富,桓容越不能掉以輕心。
沒有自保力量,鹽瀆只會淪為他人盤中的肥肉,下刀切成數塊,幾口吞入腹中。
“孔璵,庫中存糧可清點完畢?”
“還差一百三十石。”鍾琳頭也不抬,面前擺著簿冊和算籌,一手計算庫中存糧,一手提筆相記錄,可謂分毫不差。這份本事連石劭都羨慕不已。
“敬德怎麼這時過來?”鍾琳記下一行字,開口問道,“府君可有吩咐?”
“並無。”石劭將手中的簿冊放到一邊,正身坐到鍾琳對面,道,“隨府君北上的步卒已做好安排,孔璵錄完軍糧,可與我同去尋仲仁。”
“怎麼?”
“你我三人總要留一人在鹽瀆。”石劭正色道,“依我之見,仲仁擅謀略,隨府君北伐,一路上可出謀劃策。你我擅經濟內政,留在鹽瀆更為妥當。”
鍾琳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仔細錄完最後幾行字,接過婢僕遞上的布巾,一邊擦手一邊道:“敬德所言甚是。然此事還需稟報府君,由府君裁量。”
鍾氏和荀氏都是助曹魏爭奪天下的功臣,雖然鍾琳和荀宥兩支沒落,一路從北方逃到南地,險些性命不保,其底蘊仍非石氏能比。
石劭本意並無過錯,的確是在為桓容考量。但他忘記最重要的一點,他是“臣”,哪怕出於好意,也不能代替桓容做決定。
鍾琳和荀宥早發現這點,卻沒有貿然出言。
一來,兩人新投桓容,根基尚淺,遇事不能率性,必謹言慎行。二來,就此事出言,難免有挑撥的嫌疑,很可能會事與願違,好事變成壞事,引來石劭疑心。
吹乾紙上墨跡,鍾琳收起算籌,打算先同石劭去見荀宥,再往糧倉一行。
“府君不在府內?”
“府君去觀公輸和相里造車。”
“造車?”
“武車。”
兩人行過迴廊,恰遇幾名婢僕迎面走來。
婢僕們福身讓到一側,微垂頸項,待兩人擦身而過,卻禁不住抬起頭,視線追隨而去。
石劭俊美,鍾琳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