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遠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司馬奕被宦者扶入殿後,再出來時,臉色依舊漲紅,腳步愈發不穩,更顯得踉蹌。搖搖晃晃坐到殿閣內,目光呆滯的直視前方,沒有更多的反應。
謝安和王坦之歸於原位,正身就坐。
鼓樂聲中,謁者引領王公大臣登入殿內,繼續獻酒。
與之前不同,整個過程中,司馬奕木然著表情,完全是一言不發,機械的接過酒盞,送到嘴邊一飲而盡,隨後繼續呆坐,彷彿一尊泥塑木偶。
只在旁人看不見時,眼中才會閃過一道兇光,不知是怒是恨。
“壽酒獻畢,伏請陛下千萬壽!”
謁者齊聲高唱,聲音在殿前回響。
群臣伏身行大禮,山呼“萬歲”。
桓容隨眾人一起行禮,掌心觸及冰冷的地面,對比司馬奕前後的變化,微合雙眼,表情中閃過一抹嘲諷。
看來,在殿後的時間,有人給這位天子講過“道理”,只不知是王、謝哪位。
仔細想想,自從出仕鹽瀆,到隨軍北伐,再到元正朝會,自己一直在被人算計,稍不留神就會掉坑。
先是庾攸之,後是桓熙,渣爹更不用提,到如今,連這個吉祥物天子都以為自己好欺。
怎麼誰都以為他是軟柿子,都想捏一捏?
或許,留在建康的這段時日,他該改變一下行事作風,就像之前打上庾氏家門,隔三差五跋扈一回。
至少要讓人知道,看錯了眼,柿子裡-噴-出的可會是辣椒水。
“獻酒畢,設宴!”
鼓樂聲停,群臣陸續起身。
司馬奕先進御膳,執筷之後,謁者退出殿閣,眾人開宴。數十名宦者魚貫而入,在群臣面前設下矮桌,捧上膳食。
樂聲又起,比起之前的古韻,少去幾分莊重,多出幾許靡麗。
頭戴方山冠的樂人和身著彩裙的舞-女自殿閣兩側行出,樂人做開弓-射-箭,腳踏石階,齊聲高喝,三聲之後退到旁側。
舞女成對飛旋,由慢及快,翹袖折腰,寬大的裙襬在旋轉中飛起,五彩炫目,自上空俯瞰,似盛放的花海。
桓容沒心思欣賞歌舞,一心一意用膳。
菜餚多是葷食,無非是炙肉、燉肉和魚類,連湯裡都飄著肉片。青菜也有,可惜是燉煮,吃在嘴裡過於軟爛,沒有半點脆爽的滋味。
桓容卻不在乎。
比起所謂的節菜,這些可謂是美食佳餚。
桓容端起晶瑩的稻飯,裹著炙肉吃下一口,肉-汁-浸滿口腔,烤製得恰到火候,頓時滿足得眯起雙眼。
“容弟不飲酒?”
和桓容不同,謝玄等人對宮中膳食不感冒,僅動了兩筷意思一下,多數時間都是舉杯把盞。不能互相勸酒,乾脆自斟自飲。
按照庾宣的話來講,臺城之內,膳食實在一般,唯有酒水尚可一飲。
“弟不善飲酒。”嚥下口中飯粒,桓容又夾起一塊蒸魚。
或許是廚夫出身南地,這魚做得格外鮮美,桓容吃下一口,登時眼前發亮。無論桓府還是鹽瀆的廚夫,都沒有這份手藝。
美中不足的是分量太少。
吃下整條蒸魚,桓容舔了舔嘴角,看著空掉的漆盤,很是意猶未盡。
謝玄看在眼中,不由得當場失笑,險些嗆了一口酒水。
難怪子敬曾有醉言,看到容弟就想起家中的狸花貓。他之前尚有幾分不解,如今來看,當真是半點不差。
朝會宮宴僅是形式,待到宴席撤去,部分人動了兩筷,少數更是動都沒動。唯有桓容吃得乾乾淨淨,連宦者都奇怪的看了兩眼。
見狀,有人面露諷意,說話時帶出幾分輕蔑。
桓容聽到幾句,當下轉過頭,掃兩眼說話的官員,挑起眉尾,滿面疑惑。
這哪位,他認識嗎?
知不知道他爹是桓溫,他娘是南康公主,竟敢當面開嘲,有沒有大腦?
“容弟不必理他,全當他在胡言亂語。”謝玄按住桓容的肩膀,顯然對說話之人也很不滿。但在這樣的場合,與其爭執實無益處。
桓容疑惑更深,細觀謝玄的態度,當下點了點。
未料想,他不計較卻讓那人得寸進尺,譏諷之意更甚,更口出“兵家子”“粗莽無知”“沒有見識”之語,越說越過分。
不只是謝玄,幾名同桓容相熟的郎君都面現不愉。
桓容是兵家子不假,言其粗莽無知實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