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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羊肉威力驚人,桓容只吃一口,再不肯下第二筷。
隨著歌舞聲再起,桓大司馬和郗刺使舉杯,依舊你來我往,機鋒不斷。司馬昱受臣子敬酒,始終面帶笑容,名士之風不減當年。
謝安和郗超竟能共飲,暢談辭賦古篇。
幾觴飲下,王獻之和謝玄不見生疏,似又重回昨日,嫌隙瞬間消弭。
桓容坐在矮榻後,手擎半滿的羽觴,打量席間百態。
看到桓伊連舉羽觴,桓歆鐵青臉色,“桓叔夏”三個字嚼在嘴裡,硬是不能發作,無論如何都要往下灌時,禁不住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起來。
這位族兄倒是妙人。
若有機會,倒可以試著結交一番。
“阿弟。”桓禕繞過桓熙,走到桓容身邊,接羽觴遮掩,低聲道,“之前三兄和我說了些話,很不好。”
“三兄,可是關乎於我?”桓容挑眉。
不用細想就能知道,以桓歆的行事,十有八-九是出言趁機挑撥。
“恩。”桓禕點點頭,道,“不是什麼好話,阿弟務必要小心。”
桓容笑了。
“阿兄放心。”
“一定要小心,絕不能大意。”桓禕補充一句,掃一眼醉醺醺的桓歆,低聲道,“小的時候,大兄二兄欺負我,他沒少出壞主意。等尋到機會,我必要討回來!”
“討回來?”桓容詫異。
桓禕咧開嘴,附到桓容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了兩句。
“阿弟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
這和後世的蓋買麻袋堵衚衕有什麼區別?總體來看,倒是很符合桓禕直爽的性格。
“阿兄打算何時動手?”
“就在今日。”桓禕咬牙道,“只要叔夏兄再灌他幾觴,必定會醉得人事不知。到時正好動手!”
“不怕被人發現?”
“不怕。”桓禕掰掰手指,“我會蒙上臉。”
在自家蒙臉揍人?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阿兄,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兩壇而已。”
“兩壇……而已?”
桓禕點頭,笑容異常憨厚。
桓容無語兩秒,吩咐跟隨的童子,“看好四郎君,宴後立即送他回房。要是有什麼異常舉動,馬上遣人來尋我。”
“諾!”
“阿弟莫非以為我醉了?”桓禕皺眉。
“我知阿兄沒醉。”桓容笑道,“我與阿兄共飲!”
“好!”
桓禕豪情大發,不用羽觴,直接抱起酒罈,道:“如此才過癮!”
“……好吧。”
桓容給童子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又取來一隻酒罈,雖說帶著酒味,裡面裝的實是清水。
“滿飲!”
兄弟碰杯……準確來說,撞壇。同時脖子一仰,對著壇口開灌。清冽的酒水自嘴邊流出,瞬間染溼衣襟。
這一幕出現在宴中,無人開口指責,反而紛紛大笑,讚一聲“郎君豪邁”。
桓叔夏更是眼光大亮,命婢僕撤下羽觴,改換酒罈,對桓歆笑道:“叔道,飲勝!”
桓歆想哭。
他也真哭了。
今天倒了什麼黴,竟被這人盯上?
謝玄和王獻之同時拊掌,命人換上酒罈,離開左席,走到桓容的面前,立定之後互看一眼,笑道:“我二人與容弟共飲!”
話落,不等桓容回答,同時仰頭狂飲。
或許是為今後的權-爭,也或許是為不可追尋的情誼,謝玄和王獻之都想一醉。醉酒之後,神智不再清醒,便能短暫忘卻世間諸事,不會為漢室衰弱而苦,不會為百姓離亂而痛徹心扉。
恣-意-狂-放,瀟灑風-流。
何言不是亂世中的無奈。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情之所至,兩人竟吟起魏-太-祖的《短歌行》。
聲音悠長,因為酒意帶著些許沙啞。
桓伊讚一聲“好”,當場丟開酒罈,取出隨身的竹笛,送到唇邊。
笛聲嫋嫋,不似晉時曲調,更像漢樂府。
樂者按下琴絃,舞者停止飛旋。室內不再有金鼓喧闐,僅餘笛音繚繞,伴著慷慨激昂的詞句,引得眾人擊掌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