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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岵的兩個女兒名為熊女虎女,去年剛剛及笄。因被氐人所擄,親事尚未定下。聽婢僕言,欲將二人召入刺使府,高岵夫妻不免愣了一下。
高岵眉頭緊擰,妻子周氏相對鎮定,開口問道:“敢問是殿下的意思,還是桓使君之意?”
阿麥凝視對面婦人,聽出話中試探,緩聲道:“此事是由郎君提議,然女郎會授官職,侍於長公主殿下幕府。”
高岵夫妻面面相覷。
郡公主也能開府?
莫非他們在北方太久,錯過南地方變化?但無論如何,只要女兒是侍奉公主,不為使君婢妾就好。
“殿下厚恩,使君大德,我夫妻二人感激涕零。”
“高隊主之言,我自會上稟殿下。”阿麥點點頭,繼續道,“全村遷走必定忙碌,我不便多打擾。兩位女郎無需著急隨行,到盱眙安定之後,攜此物往刺使府即可。”
話落,阿麥取出兩枚玉珠,圓潤晶瑩,以彩絛包裹,連著銀線編成的流蘇,甚是精美好看。
“諾!”
高岵令女兒接過,送走阿麥,沉聲叮囑道:“阿女有這番造化,實是做夢都未曾想到。到了殿下身邊,務必要盡心盡力,凡事循規蹈矩,休要起不該有的心思。可明白了?”
“阿父放心。”
熊女和虎女小心的收好玉珠,互相看看,熊女當先笑道:“女兒不是那樣的人,不然枉費阿父阿母教導。”
“對!”虎女補充道,“在北地時,咱們朝不保夕,更落入氐賊手裡。那個不要臉的還想佔阿姊便宜!不是桓使君派人往北,女兒拼著性命不要,必和那賊子同歸於盡!”
“傻話!”周氏斥道。
“阿母,這話可不傻。”虎女握拳道,“咱們在北邊看得還少嗎?不是阿父和叔伯兄長拼命,堡裡的女子哪有活路?看看一同被抓來的幾個,男子不頂事,到頭來……”
“虎女。”熊女靠近妹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都過去了。桓使君是好人,咱們忠心侍奉長公主殿下,總能報得大恩。”
虎女重重點頭,擦去眼角的淚水,道:“咱們沒有高門女郎的才學氣度,卻有一把子力氣,總能派上用場。”
一把子力氣?
高岵差點揪掉下巴上的長鬚,周氏的眉毛當場立了起來。
“這是女郎該說的話嗎?”
“阿父,阿母,方才那人說了,殿下留了兩隻虎崽性命,召我姊妹到身邊,七八成是要養虎。”熊女心思縝密,認真分析道,“好在我和阿妹都不是生手,此番去了,定會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讓殿下和使君滿意。”
“養虎?”高岵仔細想想,倒真像這麼回事。
“還有,殿下要給我和阿妹授官,多半是看在阿父和族中叔伯兄長。”熊女繼續道,“只要阿父在使君帳下有一席之地,阿母同女兒必將無憂。”
常年生活在戰亂之中,懦弱和愚笨被視為和死亡掛鉤。
熊女和虎女年紀不大,見過的生死慘事卻不少。被氐人抓去,關在羊群中足足半月,更讓她們徹底明白,不夠堅強、遇事只會哭,下場絕不會好。
哪怕哭出花來,照樣引不來任何憐憫,只能給賊寇增添樂趣,讓他們以為漢家女子軟弱,可以隨意欺凌。
想要活下去,必須學會堅強。遇上豺狼,就要學會拿起刀劍!
關乎性命的抗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提起北地的遭遇,一家人陷入沉默。直到族人來找,言是桓容又遣人送來粟米燻肉,方才回過神來。
“粟米?”
“燻肉?”
“對!”來叫人的漢子正當而立之年,膀大腰圓,滿臉的絡腮鬍,一身的腱子肉。短袍撐得鼓鼓囊囊,露出的半截手臂活似岩石一般。
“足足一車粟米,夠咱們吃上半個月。還有大條的燻肉,我見過,城內能賣上這個價!”漢子伸出一隻手,豎起三根手指。
“來送糧的錢司馬好心,見村裡孩子多,當場取出一袋糖分了下去。”
漢子頓了頓,抓抓腦袋,咧嘴道:“見孩子們喜歡,錢司馬又命人回車隊取,讓我交給伯父。言此物在市上價高,州兵每季卻能分得半袋,算在餉銀之內。”
“糖?”
接過漢子遞來的布袋,高岵掂了掂分量,不禁面露詫異。三兩下解開繫繩,看到袋中晶瑩的顆粒,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東西他見過,氐人貴族視之如寶。說是鹽瀆出產,滋味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