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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一切重來,他又不知道該怎麼替當時的顧氏和鳳城另找一條出路。
就算當時沒有合陵兵圍城,鳳城也早晚會死在公主的手中。
想來想去,顧釜只能嘆,鳳城不該在樂城下面,不該就在樂城左近。它與王城離得太近了,近到沒有一任大王能看著這座城不在自己手中。公主更不能放過它。
時也,命也。
顧釜走後,其他幾家沒有趁勢找顧家“報仇”,反倒都沉寂了下來。他們都看得很清楚,再恨顧家,顧家也是他們的希望。而顧家也不會放棄他們,因為顧氏已經得罪了龔氏,而看起來大王又跟龔氏“合好”了,得罪了龔氏的顧氏就永遠不會被樂城接受。他就只剩下他們了。
因為他們都來自鳳城,共同的經歷讓他們不得不擰成一股繩。就算恨到能在背後捅刀子,那也是勝利之後的事,在沒有勝利之前,他們的刀尖通通都是對外的。
馬家的一座小院裡,來往的人都披著一塊麻布。
屋裡沒有點燈,範姝坐在窗前,不顧窗外飄著雪花,她也把窗戶開啟,迎著風雪,看著天上的半輪黯淡的月亮。
馬巍走進來時,看到她的頭髮、睫毛、胸口、膝上都落了一層薄雪,就禁不住嘆氣。
如果不是范家都死了,他和範姝本該是多麼好的一對伴侶。
他們幾家世代都生活在一起,每一輩的人幾乎都是從小相識。他還記得小時候的範姝,明亮美麗。從那一天之後,她就是一個死人了。
他走過去關上窗戶,範姝也無動於衷。他牽起範姝的手,把她領到榻前,給她披上皮裘,再把手爐塞到她手中,摟著她說:“玉娘,天這麼冷,不要坐在窗前。”
範姝嫁給他之後,從一株熱烈綻放的鮮花變成了一尊不說不動、不笑不怒的玉像。他就給她起了個小名,叫玉娘。
範姝沒有回應,就像她根本已經不在這個世間了。
馬巍知道怎麼讓她活過來,他小聲說:“你還要替范家留下血脈呢。范家,只有你了。”
範姝猛得震了一下,臉上的神情變得格外猙獰。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一個特別平常,特別普通的早晨。
太陽有點烈,她不想到外面去,就在屋裡讀書,又怕坐在窗前被陽光曬黑了,坐在屋裡還要點燈讀書。
母親不知說過她多少回,可她當面聽了,回到屋裡還是偷偷點燈。
她喜歡的燈油里加了香料,點亮後會散發著好聞的花香。
她聽到下人們來跟母親說,有客人來了。一會兒就有人到她這裡來,說讓她也去見見客人。
她問:“哥哥們去嗎?弟弟們呢?”
“都去,已經讓人去喊了。”
那她就想,她可以慢一點,不必去那麼快,反正有哥哥弟弟們呢。
她就繼續讀書。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她以為是母親又讓人來叫她了,連忙放下書,喊侍女替她收拾一下頭髮、妝容,看看衣服有沒有哪裡失禮。
等人跑進來,她正端坐在妝鏡前,頭也沒回的說:“你不要告訴母親,我馬上就過去……”
“快跑!姝兒!”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喊,又熟悉,又陌生。
範姝驚訝的回頭,她幾乎沒認出來那個跑來的人是母親的陪媵,從小伴她長大的何姑。
何姑倒下來,背心扎著三枝長箭。
她的侍女尖叫起來。她才恍惚聽到,家裡各處……都有這樣的叫聲。
她慌忙跑出來,被人推搡著,拉扯著。她喊:“不行!我要去找母親、弟弟!爹呢?我爹呢?”
她們很快被人發現了,被抓住了。侍女們想保護她,可下一刻,她們就死了。
她被拉到了前頭,看到了馬家的人。
她當時還想向他們求救。
她還以為……那是來救他們的人……
她順從的靠在馬巍的懷裡。她知道,她應該抓住他。可她卻說不出軟話,也沒辦法像一個女人一樣去勾-引他,讓他成為她的保護者、她手中的刀劍。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要在他過來碰她時逃走。
馬巍輕聲說:“我們的孩子都可以姓範,都留給范家。我可以不要子嗣,不要百年以後有人給我立碑。這樣好不好?”
範姝在他懷裡靜靜的點頭。
馬巍高興極了,輕聲說:“玉娘,玉娘,我會和你在一起的,我會保護你,你不用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