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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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胖子走過來,又遞給曹大屯一支菸。這次曹大屯沒拒絕,接煙的手似乎還有些迫切。在食堂門口,技術員宣佈解散,下午一點在子弟學校開始為期兩個月的培訓學習。看到離吃午飯還有一段時間,大夥便三個一夥兩個一撮地聊天吹牛,曹大屯則被胖子和猴子拉著走出來。
畢竟是個老企業,也是幾千口人的集聚地,生活區有專門打掃衛生的,搞得很乾淨,路兩旁的梧桐樹一棵棵的都一摟多粗。他們穿過職工俱樂部、圖書館、老幹部活動室,胖子和猴子指指點點的,嘴裡歪門歪門地罵著什麼。曹大屯感覺比剛才好多了,來到廠百貨商店門前,他猶豫一下,走進去,買了一包大雞煙,忙拆開抽出兩支來,給胖子猴子一人遞上一支。胖子樂了:“我操,哥們兒,這麼快就開竅了。”猴子跟上一句:“歪門,還是有潛力可挖的。”
曹大屯還是聽不太懂這二位話中的意思,從一開始,他就對這兩位抱著警惕。但仔細揣摩,他們似乎並無惡意,曹大屯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實際上,從早上一來到這裡,他的神經就繃得很緊,以至於在車間樓下,聽廠長訓話的時候,差點暈倒在地。曹大屯心想,也許是因為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太過陌生。也是,在這以前,他所有的人生經歷都是農村的,他剛進城大半年,城裡的東西南北還分辨不清,猛一來到這麼大的一座工廠,他一下子蒙了。但以後,這裡就是他工作的地方,如牆上的標語所寫,要以廠為家。所以,自己需要交幾個朋友啊。眼前這二位,儘管給他一種怪怪的感覺,但如同這家工廠一樣,是不是由於剛剛認識的原因呢?
“兄弟,你叫,叫麼?曹大屯是吧,對,你碰到我們,便是找到了組織找到了黨,以後在廠裡,咱們哥仨多幫忙,誰敢欺負你,你吱一聲,哥們兒把他搗成肉醬。真的,哥們兒說到做到。”胖子抽著曹大屯遞上的香菸,口氣粗了許多,他說這番話時,滿臉全是認真。站在旁邊的猴子一臉的壞笑,他猛地捏了把胖子腰上的贅肉,把胖子捏笑了。兩個人嬉笑著追逐打鬧起來。
工廠 2
儘管學習資料上的裝置圖紙有些複雜,但技術員稍一點撥,曹大屯就明白了硝酸磷肥的工藝原理。無非是用德國進口的四合一機組生產出一定濃度的硝酸來,再輸送到那個大樓最高的地方,跟從澳大利亞進口的磷礦粉混合,發生化學反應,再透過結晶過濾等工序,生產出合格的料漿,這套程式叫溼線;然後,把料漿輸送到另一座大樓,再烘乾、造粒,最後,綠豆粒大小的複合肥便會從一臺叫造粒機的機器裡源源不斷地淌出來,這套程式叫幹線。這就是工藝原理。但曹大屯一想到那龐大的車間、機器,還有那糾纏在一起粗粗細細的管道,就覺得事情絕非如此簡單。果然,愛賣弄學問的技術員爆料說,這套工藝儘管在理論上很過關,但實際操作起來,放眼整個世界,似乎都不那麼成熟,我們廠知難而上,這叫麼?這叫勇氣,這叫魄力,哈哈……技術員怪笑兩聲,小眼睛眯縫著,朝下面掃一圈兒,說:“這就要看在座的了,如果你們把它開好了,你們就是世界級的。過段時間,德國專家來幫助我們硝酸開車,到時候,你們也要出國,去幫助人家開車,那多風光,是不是?”聽完技術員這番話,胖子和猴子在一旁嘿嘿笑,曹大屯不僅沒笑,頭皮還一陣陣發麻,技術員這是話中有話啊。
果然,沒過幾天,各種各樣的小道訊息就在這夥新工人間傳開。什麼吸進去的二氧化氮都融進血液裡,再也排不出來,直到濃度高到要了你的命;什麼吸入的酸霧最終讓肺爛掉,所以啊,咱們這些人大都活不過五十歲;什麼操作不慎會引起大爆炸;什麼幹上十五年就可以退休,等等。這些小道訊息被胖子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不信都難。但他們似乎並不在乎,抹抹嘴角上的唾沫星子,說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既然來了,生是化肥廠的人,死是化肥廠的鬼。
真正害怕的,曹大屯算一個。上班這些天,雖然是在廠區外的子弟學校度過的,整天聽聽課吹吹牛,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放鬆和快樂,他看上去心神不寧,他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會選擇這麼一家工廠,難道就像奶奶說的:人的命,天註定,瞎琢磨亂想沒有用。一下班,他快步走出學校大門,幾乎每天是第一個坐進廠裡的交通車,汽車一拐上大路,他的心就變得輕鬆起來。回到市區父親單位的集體宿舍,他躺到床上,把蚊帳放下來,儘管是冬天,他也要把蚊帳放下來,躲進去,有種安全感,他有時候睡不著覺,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蚊帳頂。他偶爾會想到一些同學,特別是儲小青,說不上什麼時候便從腦子裡蹦出來。這時候,他除了絕望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