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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瞪著銅鈴般大目,顧盼虎吼:“他在哪?叫他滾出來!本將軍要他死得好慘好慘。”
蔡京的長眼尾睞睞一瞄,微笑下令,到處徹底搜尋。
王黼兀自不肯相信:“他走了?他怎麼走的?他怎能從我們眼前大刺刺的走過去?不可能吧?他會隱身法不成?”
蔡京道:“他確是明目張膽的走出去的。剛才一爺領的兵,其中有兩個便由他們喬裝打扮的。大家都忙著去追他,卻不知追他的人便就是他。”
王黼這才放了心,怒道:“他好大的狗膽!”
蔡京還沒說話,卻聽詹別野呈來他所發現的:在蔡京剛才坐著接見葉雲滅的太師椅下有一張紙。那紙上寫著幾個字:“狗頭暫且寄下,信約不守必亡。”
蔡京看得怒哼一聲,劈手將信紙一甩,卟的一聲,紙沿竟直嵌入檯面裡去。
眾皆大震,知蔡京功力高深。
蔡京向黑光法師略微點頭,表示嘉許:剛才他長時間為王小石持箭所脅,顏面全失,現至少撈回了個彩頭。
不過他也確心寒骨悚:王小石剛才確在這裡,且在自己身後不遠處,要取自己性命,著實不難,幸好自己一直留有高手候在身邊,否則,只把重將全派去追捕,後果不堪設想。
更可怕的是蔡璇。
棗一個就常在自己身邊的人!
他想到王小石和蔡璇這兩個“危機”,就警省到:自己日後一定要更小心、更慎重,更要有萬全的防範,不可以有輕微的疏失。
棗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何況這樣子的“失足”,也得一失足成千古笑呢!
六、哭笑難分
蔡璇的“資料”,很快便送上來了:這些“來龍去脈”的記錄,在這兒都有孫姓總管為他編排整理。孫收皮在“別野別墅”裡的身份一如蘇夢枕身邊有個楊無邪一樣。
蔡京一看,卻頓時哭笑難分。
原來蔡璇竟不是他親生女兒!
這當然十分荒誕,一個人怎會連自己兒女是不是親生都不記得?更何況以蔡京之精明機心,更不致如此糊塗。
棗一個大奸大惡的人,通常都要比忠誠正直的人聰明。
也就是說,奸臣往往比忠臣更有機心。
但世事偏就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事。當時雖然男女分際森嚴,對倫常綱紀,亦十分注重,不過因為皇帝本身就荒淫奢靡,乃致上行下效,大家說一套,做一套,到頭來,反而是民間百姓,嚴守綱常,但對當朝得勢有權者而言,只要興之所至,淫心一起,什麼倫常分際,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許多豪門大室,根本就是沆瀣一氣,胡來一通。
蔡京可謂是當時得令的人物。除了皇帝,誰能節制他的權力?就算天子,也未必不聽他的,因為失去了這個人,當皇帝就當得沒那麼快意了。是以,蔡京更為所欲為、肆無禁忌,妻妾成群,僕從如雲。
妻妾一多,兒女更多不可勝數了。
多得甚至連蔡京本人也搞不大清楚。
他不清楚,但他並不迷糊,就像宮廷裡自有太監對發生大小事皆有記錄一樣,他的起居生活,家庭細節,都有人詳作記錄。
監督和蒐集這些記錄的是總管孫收皮。
蔡璇便是這樣一個“畸型”的特例。
她原來根本就是獄吏章宰之後。章宰因上書向皇帝陳情,提出蔡京私改“鹽鈔法”,印鈔廢鈔,全力謀私,危害天下,宜以禁止約制。趙佶不辦此事,卻交給了蔡京。蔡京一怒,削其官,把他黥面刺字,發配充軍,中途毒死。王小石剛才在怒斥蔡京盡除異己的時候,就提過這個人。
至於這清宮章宰全家,都貶為奴隸。其中章璇兒及其胞妹章香姑,因長得雪玉可愛,巧恰給蔡哀的五妾陳氏看中,陳氏又並無所出,故就納了來當乾女兒。
當時,章璇兒和章香姑年紀還小。一個八歲,一個六歲,大家都以為她們都未懂事,也不怎麼為意。事實上,蔡京家族已無限膨脹,財雄勢大,人丁旺盛,他也搞不懂哪個兒子、女兒是乾的還是溼的,親生的還是過繼的。
其實,章璇兒、香姑已懂事。她們眼見父親全家遭受迫害,而今又賣身蔡家,受種種苦,力求生存,她們只好忍辱吞聲。
陳氏讓這對姊妹花改姓蔡,把名字的最後一字去掉,於是就成了蔡璇、蔡香;蔡京於是乎又多了一對“女兒”。
日子久了,蔡京也忘了這對寶貝兒是不是真的自己所生了。棗何況,他為爭權,不惜斥弟殺子;為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