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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說不好,自己這些人只是給擺上了道,可能要比問斬的人還早一步人頭落地哩。
他們都好奇,也都不敢好奇…………你就別說軍人只聽命令,不惹事不好奇,其實,他們好奇的方法往往是用刀劍槍箭(武器)去問清楚(而不是用語言)而已。
他們不敢好奇的原因是:因為今天“主事”的,肯定不是他們。
連同監軍塗竟和劊子手老李,今天只怕都話不得事。
今天主事的是騎在馬上紫冠蟒袍的長鬚老太監,人叫他為“米公公”,聽說他在朝在野,都很有名望,很多高官,權貴和將軍,江湖人物,都跟他結合往來。
監斬的人在隊伍之後,坐在轎子裡而不露面,長相俊俏的年輕人。
聽說他就是“方小侯爺”。
聽說他才是“有橋集團”裡的“寶”,比起來,米蒼窮只不過就像是藏寶的匣子。
除了這一老一少,還有許多人,是他們完全不認識的。
但這些人給他們的感覺卻都是一樣:殺氣。
——騰騰的殺氣。
——要是隻殺兩人,殺氣不可能如許之盛,盛得使這些兵士捕役們走在清晨的霜田地,雙腳不由得有點打顫。
他們除了有點擔憂受怕的,還有百般不解。
初時,他們奉命集合的時候,他們這一隊人,總共有四十五人,而今,在出發的時候,卻只剩下了二十二人…………其他廿三人去了哪兒?
***
其實這疑惑完全是不必要的。
因為這一組才離開“八爺莊”不久,另一隊人又自“深記洞窟”那兒展開陣勢,整然步出,那一隊人,主領的是龍八,押後的是多指頭陀,而且,隊伍明顯的雜有更多的武林好手,大內高手,隊伍中也押著兩架囚車!
他們的取向,是往“破板門”那一帶去。
那兒,是除了瓦子巷底街市口外,另一處繁華要塞。
***
劊子手老李斫人的頭,斫得手都老了,臉皮老了,歲月也老了,但從不似今天那麼特別,那麼緊張。
從來,只有犯人驚怕,而不是他。
斫人頭的永遠不必怕,怕的只是那些要給斫頭的。
可是今天卻不一樣。
他看得出情勢非同尋常:這個死囚的隊伍每走一段路,彷佛隨時已準備好,隨時都要跟劫囚的強敵血濺長街似的。
他臨出“八爺莊”前,還不知會發配到哪一隊伍去(他比其他軍役們“好”一些,在出發前一陣子總算知道分有“前後兩隊”的事),任勞卻過來跟他擠一隻眼睛,跟他約賭:
“看你今天斬得了囚犯的首級?還是由我們兩人來下手?或者你總人斫了頭!你猜猜看?”
劊子李可不敢猜。斫了多年多少英雄好漢流氓雜種的頭了,他自然知道:有些事雖然很想知道,但還是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這些年來,他當上了劊子手後,就連扒飯的時候,都會感到一股血腥味,徐徐嚥下;就連洗澡的時候,他從井裡打出來的水照頭淋下,閉眼的一剎,彷佛也覺得自己是沐在豔幽幽的血水中。
他的頭也常常疼。
裂骨蝕髓似的疼。
他常常認為這是一種報應。
他知道每次斷送別人生命的同時,他也在斷送自己的福廕。
自從他跟他的老爸,入了這一“行”,雖然無人敬之,但亦無人敢不畏之。
因為刀在他手裡。
頭卻在別人身上。
生殺大權卻在自己的刀下。
——就算上妓院嫖,細皮白肉的騷娘們也不一定敢向他要錢;就算到街市買半斤豬肉,那臉肉棋生的傢伙也不敢少給他八兩,有時還多添一二兩當是“賣個交情”。
這年頭,誰也不知道有一天會落在誰的刀口上。
要是落在他的刀下,可一切聽天由命了:也下刀是要“斷送”生命,但要如何斷送法,則由他控制,隨意,如何下刀,也由他決定。
有時候,一刀死不了,頭沒斷落,人一直在喊,血一直在標,監斬官沒下令,他也抱刀旁觀,只乾耗著等血流盡人才死。
有時,一刀(可能故意)斫歪了,先斷一根琵琶骨,或削去一隻耳朵,夠犯人痛入心肺,也夠他受的了。因而,有的犯人是嚇死的,有的是痛死的。
也有腰斬的,他斬過一刀兩斷(段),但人卻不死,對著下半截肢體,喃喃自語近一個時辰,血給曬得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