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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副藥方,便起身走到門口,“秦越。”
秦越一直伺候在外面,聞聲而來。卿塵道:“照這個去煎藥,另外差人去牧原堂告訴張定水,就說我請他每隔五日來一趟湛王府,替王爺診脈。”
秦越答應著離開,卿塵回到夜天湛身邊,靜靜站了會兒,自袖中取出兩份紙卷給他。夜天湛本不想看,但卿塵固執地將東西託在眼前,他終於接了過來。開啟其中一卷看下去,他突然微微色變,逐漸將身子坐起來,緊盯著手上,迅速翻閱,看完之後,霍然扭頭問道:“這是什麼!”
卿塵看著他因驚怒而有些蒼白的臉色,回答:“這是殷娘娘薨逝當晚,我審問她身邊幾名女官和清泉宮中侍女的口供。另外一份,是太皇太后留給皇上的懿旨。”
夜天湛手抑不住有些發抖,他當然看得出這些是什麼。以他的心智,也曾想到過處死殷皇后未必是皇上的意思,他一直以為殷皇后是自行求死。但從這幾份口供中卻可以看出,一手導演此事的,居然是衛家,而配合衛家完成此事的,也正是殷皇后自己。
衛家安排宮中內侍送去那杯賜死殷皇后的鴆酒,殷皇后事先就已知情。在此之前,衛嫣曾與殷皇后暗通書信,說湛王之所以始終按兵不動,完全是顧忌她身在宮中。換言之,殷皇后已經成了湛王最大的絆腳石。殷皇后本就心高氣傲,再加上太皇太后那晚說過的話,她越想越是心灰意冷,也早對身遭幽禁的境地難以忍受,所以心甘情願飲鴆自盡。
這些倒還是其次,最讓夜天湛怒火中燒的是,衛嫣始終是借湛王府的名義規勸殷皇后顧全大局。那對於殷皇后來說,這杯致命的毒酒,無異於她的兒子在皇位和母親之間做出了最後的選擇,不管她是不是願意飲下那杯酒,她在這人世間最後的一刻曾經是何等心情?
幾份供狀被夜天湛緊攥著,片片落下來,盡毀於指間。他心中陡然衝起一股悲憤之氣,強忍著無處發洩,猛地一側頭,自唇間迸出連串劇烈的咳嗽。卿塵忙扶他,他卻用力一把將她拂開,袖袍掠過她身前,上面已是點點猩紅。
卿塵驚道:“你怎麼樣了?”
夜天湛抬手緩緩將唇邊血跡拭去,眼中千尺深寒,是恨之入骨的殺意,但此刻他心中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皇上先是放著衛家不動,又在這個關頭將殷皇后之死的實情告知於他,是料定他絕對再容不下衛家,他是在逼他對衛家動手,要他親手替他清查虧空掃清道路,開啟閥門勢力的缺口,那將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心裡像是烈火焚燒,忽然被塞進了一把刺骨的冰雪,火與冰的翻騰,煎熬骨髓。他竭力穩住了自己的聲音,揮手將破敗不堪的供狀和那道懿旨丟去:“拿走,我不信。”
卿塵任那些東西落在地上,看也不看,“我沒有騙你,信與不信在你自己。”
夜天湛眸心驟然緊縮,轉頭目視於她,生出絲冷笑:“好,那我問你一件事,你若敢對我說實話,我便信你。”
“你問。”
“夜天凌是不是父皇的兒子?”
卿塵修眉一緊,眼底卻依然沉靜如初,過了良久,她淡淡說出兩個字:“不是。”
她的回答著實讓夜天湛萬分意外,抬眼問道:“你可知道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意味著什麼?”
卿塵道:“意味著我說過的話,我這一生,絕不欺瞞你。你心裡明白,若留著衛家,遲早更生禍端,長痛不如短痛。”
夜天湛道:“衛家,我容不下,現在他也一樣容不下。你知道我的耐性並不差,我等得起,他若還想將事情做下去,就會比我先動手。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這是和天下仕族為敵,若有一絲不慎,我不會再放過第二次機會。”
卿塵道:“他究竟要做什麼,你比我更清楚。難道你看不出這其中有多少曾是你的構想?你自己立下的鴻圖壯志,你在這煙波送爽齋中說過的話,你若忘了,我沒有忘,我不信你真的願意讓他功虧一簣!”
夜天湛身子微微一震,臉上卻漠然如初:“你只要相信我能就行了。”
卿塵搖頭道:“別再在國庫和虧空上和他糾纏,你不可能真正逼他到山窮水盡,何況,我不會坐視不理。”
夜天湛道:“你又能怎樣?”
他的目光銳利而冷漠,透著剛硬如鐵的堅決,那冷厲的中心似一個無底的黑洞,越來越深,越來越廣,看得卿塵心驚。她細密的睫毛忽而一抬,對他說出了四個足以令任何人震驚的字,“皇族寶庫。”
夜天湛眼底驀然生波:“你說什麼?”
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