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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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你怎麼幫他止血的?
吳陽帆:我們當時有那個急救包,開啟以後裡面有那種像小學生戴的紅領巾一樣的三角巾,三角巾裡面有兩個塑膠塊,一個大的像戴口罩一樣,一個是小的。塑膠塊當時止不住血,因為動脈跟靜脈都斷了,他的血是向外噴射狀的。槍眼從一邊打進去以後,從後面斜的出來的,所以前面低後面高,當時血噴得止不住。我沒辦法,就把急救包裡面那個大塑膠塊從槍眼開始用手指頭往裡面杵,給杵進去了。從後面也用那個塑膠包往裡面杵,杵進去以後止血帶一紮,大腿根部不是粗嘛,(止血帶)上面細,它往下滾扎不住,完了就用繃帶在上面又纏,纏完了以後,又在繃帶上面扎的止血帶。”
魯豫:這時候他已經昏迷過去了吧?
吳陽帆:沒有,他是清醒的,應該說是半清醒半昏迷。他還知道,大喊大叫的,大叫的時候我還罵他。
魯豫:你罵他,還是他罵你?
吳陽帆:我罵他。因為那個時候現場情況最害怕雙方已經投入戰鬥在交火中了。我們都在搶救救他,他一喊一叫容易暴露目標啊,在那兒繼續的人就會有危險。
魯豫:但是他沒法不喊不叫,那麼疼誰能不喊不叫呢。
吳陽帆:可是究竟是戰場上,沒有辦法。所以那時聽到以後我們就使勁捂他的嘴。
魯豫:你捂他嘴,他會啃你嗎?
吳陽帆:沒有,完了以後,就開始給他包紮了。包紮完以後我們是九個人,當時給他輸了袋血漿,就連靜脈加壓那種,把那個血漿就壓在他身底下,自己靠自己身體的動力,然後再往他靜脈血管裡輸入嘛。之後,九個人連夜就開始把他往下送了。我的任務就是從連部一直要把他送到營救護所就算我的任務完成了,而在這一段時間呢,我要是出了問題是由我負責。送他到營部這段期間,是將近有五百多米吧。以前在報紙電視上面,所謂百米生死線嘛,而我們實際上有五百多米。這段距離大概就是四個人抬一副擔架,跑了十米左右就開始換人,跑不起來。就那樣把他給送下去。”
魯豫:這個時候你一直還有知覺?
徐良:模模糊糊。
魯豫:模模糊糊?肯定很疼。回去還有更疼的,因為這之後等著徐良的一共是九次手術,最後是一個輪椅。還有很多我們無法想象的無盡的疼痛在等著他。
沉浮·魯豫有約:徐良(4)
一段二十年前的真實資料中,躺在病床上的是中彈後的徐良,經過九次手術徐良脫離生命危險,但因為左腿失血過多,從此他成了一名再也不能上戰場的軍人。
我宣誓:在戰爭中,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發揚我軍英勇頑強的革命精神,為祖國爭光,為家鄉人民爭光,為犧牲的戰友報仇,誓與陣地共存亡,誓與陣地共存亡。(影像資料回放)
徐良:經常感覺已經失去了的左腿,腳疼、關節疼、腳癢、腳趾甲癢、腳趾甲縫癢。這種難以忍受的痛苦,有時我經常癢得鑽心。其實我哪還有腳,哪還有膝蓋啊。癢得實在不行,我就說陳燕你給我撓撓,給我掐掐,實際上那個時候她還不敢多說,我又沒有腳,她只有在床上腳的位置使勁拍拍床,而且實在不成整個手掌伸出來往我已經鋸掉的殘肢上使勁按一按。
陳燕:我看不住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失去重心,趴在地上,那摔得你可想而知。起來以後他就掉眼淚,他說“我怎麼沒腿了”,那心情你想想,他說“我怎麼沒腿了,我不是有腿嘛,我剛才能走,可是走不了”。
在徐良接受治療的醫院裡,還有另外一些受傷的老兵,他們一起度過了一段難忘又樂觀的歲月,(右下)這張照片就是最好的見證。
魯豫:照片上這個人,你給我們介紹一下。
徐良:這是當時一個年紀非常小,我們師炮團的一個小戰士,為什麼我們倆關係好呢,因為當時我是這條腿沒有了,他是另外一條腿沒有了。
魯豫:你是左腿沒有,他是右腿沒有?
徐良:他右腿沒有,而且當時他也是高位,但是他可能比我還稍微(多)留個十公分、八公分的,但是我們倆當時鞋差不多大。我們買襪子像我買最合適了,一雙可以當兩雙穿,買鞋真虧,有時候不捨得買鞋,最後,我們倆湊上了買了一雙鞋,他買了一雙鞋給我送那隻來了,我買一雙鞋給他送那隻去。反正我買的鞋呢,他的那隻腳穿得稍微大一點,他買的鞋呢,給我那隻我稍微穿緊一點,差不多,沒問題,我們倆反正一人一隻鞋,我們倆老是腳湊一塊的話,就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