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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他叫喊著放下早飯,在衣服下襬擦了擦油膩膩的手,繞出櫃檯開啟了門。
所有被打擾的嘀咕都在開啟門時不翼而飛,門外不是哪個一大老早搞推銷的煩人精,而是一個高挑的女性。她對著伍德笑了笑,呼吸在空氣中變成一團白氣。
伍德連忙讓開,請對方進來。正是秋去冬來的季節,雖然還沒有下雪,大清早呆在外面的人也難免要搓胳膊跺腳。店老闆轉頭走向櫃檯,餘光掃過女人盤起來的黑色頭髮,那頭黑髮像烏鴉羽毛一樣黑,鬢角倒有點泛白。伍德吃了一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才看清那不是白頭髮,而是覆在頭髮上的霜。嚇!今天外面有這麼冷嗎?
“這鬼天氣!”他感慨道,把還沒喝過的熱啤酒往女人面前推。
“是啊,真是糟糕的天氣。”女人謝絕了啤酒,順著話說了下去,“在這種時候和旅伴失散真夠倒黴。”
“你與旅伴失散了?”伍德同情地拿回啤酒喝了一大口,“嗨呀,真不走運!你們約好在這兒等了不?國都人可多,進去就更不好找了!”
女人嘆了口氣,搖頭道:“完全沒有。我身上倒帶著錢,但完全是個沒來過這兒的鄉下人,沒有朋友帶路,我都不知該去哪裡。”
“您是去辦什麼事嗎?”
“不,只是旅行而已。”
女人眼睛都不眨地定下了最貴的上等房,即便真是個“鄉下人”,也絕對是小有積蓄的那種——國都的物價哪怕和周邊相比也貴的離譜,但每年還是有大量遊客湧入其中,養活了包括伍德在內的諸多店家。這位客人一看就是個典型的遊客,一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停留在了伍德的左手上。
伍德賣弄地動了動他的左手,儘管能動的部分其實不多。店老闆卷著袖子,兩隻胳膊都luo露在外,右手粗壯多毛,左手乾瘦光潔——這玩意手背扁平,手指枯瘦,連皮肉都沒有。
“我以前吃軍隊那碗飯的,後來跟異種打仗,胳膊被吃了個精光!”他右手拉著左手義肢的關節,將它拉直又彎曲,弄成虛握的姿勢,換手拿起了杯子,“你瞧,這上面的花紋是部隊番號,第二十九號軍……”
“國都的編制?”女人隨口問道。
“可不是嘛!”
“可是國都編制的最末尾是二十八。”她慢悠悠地說,隨意看著那隻鋼鐵假肢與登記了一半便被放在一邊的本子,看上去談性不錯,一點都不急。
“看不出來您還知道這個。”店老闆大笑起來,一點不為被戳穿羞愧,“說二十九那是吹牛不用上稅,說二八可就是冒充軍人囉!”
伍德年輕時是給附近工廠幹活兒的,有陣子不太走運,一隻胳膊被捲進了機器裡。好在他還有點積蓄,給自己換了只鋼鐵假肢(手背上的花紋是假肢工廠的編號),後來還開了家旅店,日子過得挺不錯。
他把這事兒告訴了女人,女人饒有興趣地聽著,不時搭上幾句話,本來隨口一兩句的交談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好一通閒聊。或許是她的神情太過可親,又或許是她的談吐讓人舒適,伍德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了周邊與自己的事。
他說到以前幹活的工廠,國都附近這些年的變化。他說到自己早逝的妻子,還有妻子留下的寶貝阿比蓋爾,那孩子正值叛逆期,但叛逆期的小姑娘依然是天使,“她有些神神叨叨,都是我弟弟的錯!”伍德抱怨道,順理成章地講起了他那個天天呆在房間裡的弟弟。
說起弟弟來店老闆可沒說閨女時那麼溫情脈脈,他抱怨了弟弟天天呆在房間裡不見光的怪癖,抱怨他糟糕的社交能力,伍德堅持認為弟弟應該出去找個正經的工作,而不是繼續窩在小房間裡寫他沒人想看的故事,飢一餐飽一餐,沒人接濟保準餓死。“他都沒機會認識一個姑娘!”當哥哥的憂心忡忡地說,“誰會嫁給一個蹩腳的窮作家呢?”
“爸爸!”
樓梯響了起來,有人蹬蹬蹬踩著木板跳下來,怒氣從腳步聲裡就能聽出來。從樓上跑下個編著麻花辮的姑娘,她氣呼呼地對著伍德說:“埃德溫叔叔才不是蹩腳作家呢!”
“好,好。”伍德的聲音迅速軟化了下來,“可是小餅乾,的確沒有出版社願意……”
“別叫我小餅乾!我都十七歲了!”阿比蓋爾羞窘地喊道,彷彿剛注意到陰影中含笑打量著她的女人,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她匆忙拉扯了一下睡衣,跺了一下腳,轉頭又往樓上跑去。
“唉,都是大姑娘了,還這麼風風火火的。”伍德唏噓道,臉上可看不出半點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