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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奧斯蒙戒備森嚴的宅邸中,這片暗淡的夜幕裡,骨白色的女人背對著宅邸的主人。狗還在狂吠,小獵犬項圈上的繩索被拉到了最緊,它刨著地,竭力想向前方半透明的幽影衝去。
“你是誰?”奧斯蒙高聲喝問道。
他已經過了那個會為手中人命輾轉反側的年紀,根本不怕厲鬼索命——沒有什麼無所不能的厲鬼,否則那些比他更忙碌的前輩們怎麼還活得好好的?兇人只死於時間、疾病與更兇惡的人之手,這世上根本沒有鬼怪,或者說已經沒有了。
埃瑞安的確曾有過各式各樣的異類,如今強大的那些早已消逝,弱小的那些則不足為懼。奧斯蒙見過奇人裝神弄鬼用的把戲,知道燈光與某些昂貴的技術能讓人制造出什麼唬人的奇蹟。他只當來者是什麼偷偷潛入的傢伙,奧斯蒙腦中瞬間羅列出無數選項,他謹慎地舉刀後退了一點,隨時準備叫人。
女人轉過頭來,露出一張空白的臉。
是個面具,奧斯蒙鎮定地想,努力忽視空白麵孔上翻騰的暗淡光霧。他的目光向下移動,看向對方的腳……沒有腳,裙襬如同被風吹起的窗簾,下方空無一物。無面的女人動了起來,她的頭髮與裙襬都在飄動,然而身軀無比穩定,根本看不出行走的起伏。
她正在向奧斯蒙平移。
“衛兵!”奧斯蒙喊叫起來,他保持著面向前方的姿勢飛快地後退幾步,解開了小獵犬脖子上的項圈。獵犬向那個人影撲去,一頭撞穿了對方,彷彿穿透一道光。
奧斯蒙叫得更大聲了,“來人啊!衛兵!”他喊道,默揹著軍校教科書上的幽靈資料。幽靈,幽魂,從小獵犬安然無恙這一點可以看出她不是什麼吸食生命能量的品種,剩下的大部分幽靈全部安全無害,看得見摸不著,沒有一點危險性。沒什麼好怕,該死,這兒為什麼會有這種銷聲匿跡不知多少年的怪物?
周圍的火把亮了起來,院子的門開啟,守衛蜂擁而入。他們凶神惡煞地拿著武器到處張望,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亂看。你們在找什麼?都瞎了嗎?奧斯蒙想這樣呵斥他們,可他轉回頭來,立刻發現燈火通明的院中只站著他一個人。在他的視線往開啟的門看過去的這一點功夫,慢慢飄向他的幽靈已經不見了。
“大人?”領頭東張西望半天都沒收穫,只好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哪裡都沒有幽靈的影子,她和出現時一樣消失得莫名其妙,毫無痕跡。院中只有小獵犬炮彈似的到處跑跳,漫無目的地跳起來撕咬,牙齒在半空中發出咬空的聲音。沒人把這當一回事,被奧斯蒙妻子寵壞的蠢狗會為一隻蝴蝶發一下午瘋。
“沒事。”奧斯蒙勉強地說,“我可能看錯了。”
蜂擁而至的衛兵一個個離開,火把移到外頭,院中的光線又暗淡下來。奧斯蒙警惕地環視著周圍的一切,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他戒備了好一會兒,直到雙眼乾澀,胳膊痠痛,連亂跑的獵犬都灰溜溜走回了狗窩。“親愛的,你在做什麼?”妻子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穿著睡衣的女人站在二樓陽臺向下望,“剛才有人來了?”
“什麼都沒有。”奧斯蒙說,收回刀,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我可能真的太累了,他想,該死的工作。奧斯蒙自嘲地搖了搖頭,向臥室走去。
讓那些一時半會兒無法完成的東西先放著吧,官僚體系就是有這樣的好處,你永遠擁有很長的緩衝時間。他的妻子開始喋喋不休一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屁話,奧斯蒙不想理她,埋頭裝睡。過了一會兒,妻子的聲音終於停止了。
怡人的沉默持續著,在奧斯蒙入睡前,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一切都不會好起來。”她在耳邊輕聲說,“從鋼絲上跌落的時刻很近了。”
這一下子踩到了奧斯蒙的痛腳,睡意一掃而空,他猛地爬了起來,對著口吐瘋話的妻子怒目而視。昏暗中只能看見妻子模糊的背影,那又如何,奧斯蒙已經準備好大吵一架了。糟糕的境遇和這貼切過頭的不祥斷語讓焦躁感矇蔽了他的腦子,等他的手都已經搭上妻子的肩膀,奧斯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好像哪裡不太對。
剛才那個聲音,似乎來自左耳邊。
妻子睡在他右邊。
奧斯蒙極其緩慢地轉過了頭,他的肩膀和脖子僵硬得厲害,幾乎聽見自己的脊椎發出了嘎吱聲,像某個年久失修的老零件。
臥室的窗開在接近妻子的那一邊,此時被厚厚的窗簾蓋住了,哪怕外面的月光再怎麼皎潔明亮,室內也不該有這種潔白的微光。所以那個在床邊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