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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是一個微笑——顱骨的上下顎微微開合,發出很輕的咔噠聲。一顆骨頭是怎麼發出聲音的呢?它好像直接就傳到瑪麗昂耳朵裡去了。狼頭骨的眼眶中有兩團紅色的火焰,在那兩個空洞中穩定地跳動,瑪麗昂不敢多看,低下了頭。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一隻修長的手對她攤開,手心裡躺著一枚圓錐形的牙齒。安加索獅體型不大,但它們的犬齒長而尖銳,像個小型冰錐。
瑪麗昂愣了幾秒鐘,一個勁兒點頭。她凝視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時間除了點頭說不出什麼話,連動都忘了動,就傻站著。塔砂等了一會兒,抬起瑪麗昂的手,把那吊墜塞進她手中。
明明頭上是枯骨,那雙手卻是溫熱的,連帶著那顆牙齒都染上一點熱度。瑪麗昂莫名有點眼眶發酸,只好深呼吸將之平復下去。她可不是個愛哭鬼,失去那麼多東西時她都忍住了,就算是最近這一次……
這雙手摸了她的耳朵。
她的主人輕笑起來,那種沙啞輕柔的聲音聽起來總是這麼鎮定,彷彿所有事在她眼中都不必擔心。她就這麼輕輕揉著瑪麗昂的耳根,說:“真軟,和我想的一樣。”
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是因為恐懼和悲傷本來就到了極限,還是那雙手和記憶中朋友、親人的手一樣溫暖呢,瑪麗昂突然就忍不住了。她咬著牙齒低著頭,讓淚水無聲無息地掉落到地上。她以為自己足夠安靜隱秘,可她的肩膀和耳朵都抖得非常厲害。塔砂伸手抱住她,她開始失聲痛哭。
瑪麗昂又一次想得太大聲了,她的痛苦不安和自責在連結裡一覽無餘。塔砂沒有安慰這種孩子的經驗,只能拍拍她的背。狼人少女的體溫比塔砂高,在大哭中往她懷裡鑽,她覺得自己抱著一隻悲傷的、到處亂拱的小奶狗。最終瑪麗昂在塔砂的肩窩裡找到了她的位置,她把頭擱在那裡嗚咽,塔砂揉她的耳朵,摸摸她的頭。
“我平時、平時不是這樣的。”瑪麗昂說,哭得打嗝,“真的。”
“這沒什麼。”塔砂說,“你才十六歲呢,小姑娘。”
東方發白的時候,塔砂把不再哭了的瑪麗昂帶回地下城,後者看著塔砂肩膀上溼透的那一塊,看起來羞愧得想鑽進地縫裡。塔砂讓她回去睡覺,趁機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狼人少女的頭髮和耳朵上的毛髮一樣柔軟),瑪麗昂無意識蹭了蹭她的手心。
“你想搞她?”維克多酸溜溜地說,“她完完全全屬於你,根本不用白浪費這種時間。”
“對惡魔來說沒有特殊企圖的交談和性#交申請等同?”塔砂反問,“真同情你們貧乏的精神世界。”
“別岔開話題,你把一晚上都花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該不會忘了外面還有一整個人類世界要對付吧?你還在等什麼?”維克多說。
“等天亮。”
“什麼?”維克多疑惑道。
“畢竟,”塔砂說,“人類不在晚上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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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鎮,安加索地區最東邊的人類城鎮中,早起辦公的鎮長先生看著出現在辦公地點的箭書,臉色相當難看。
政務廳就坐落在小鎮中心,這個代表著埃瑞安帝國在此處權威的地方一直有著最好的設施和最優秀的防護,然而一支羽箭就這麼大喇喇釘在鎮長的椅背上,力透椅背,要是當時鎮長先生本人還坐在上面,或者箭選擇落到鎮長的床上的話……
他嚥了嚥唾沫,在心中瘋狂咒罵著駐守於此的軍隊。鹿角鎮是本森上校的駐軍地點之一,軍官們可以對鎮長指手畫腳,而當他們討伐失敗,放任該死的惡魔後裔到處亂跑,遭受性命威脅的還是鎮長本人,真是不講道理啊。
鎮長試著拔了拔箭,完全沒能□□。他叫來衛兵拔出了箭,將之展開,往上面看了幾眼,心中叫苦不迭。“你們的炮被我們截獲”?“俘虜的軍官傳授了啟動方法”?這一件件事全都超出了他能處理的責權範圍。鎮長掏出胸口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苦著臉命令下人準備通報上校的馬車。
不同於此地大部分鄉巴佬,鎮長先生對“炮”這種東西略有耳聞,他一點都不想讓那玩意轉頭打在自己負責的地區。他希望軍方的人能行行好,看在這可怕的威脅上別繼續開戰,但根據他對那位中校的瞭解……
“威脅我?”本森中校冷笑道,“人類從不對異種妥協!”
……看吧。
“可是大人,之前的討伐軍在動用大炮的情況下依然不幸,呃,失利,”鎮長小心翼翼地說,“倖存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