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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讓我停止哭泣,可是離開這裡的念頭卻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強烈。繼續留下來守著這個爛攤子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什麼也不能做,守在這裡,只是徒勞地難過著,令別人和自己都倍覺困擾。
“就這麼說定了,”我抽著鼻子說:“我們離開這裡,明天就走,只有你和我,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
鞦韆
頹廢的魏爾蘭說:“上帝啊上帝,生命就在這裡,樸實而安寧……”
我不知道詩人眼中的世界和我們這等芸芸眾生有著什麼樣的本質區別,至少在我的眼睛裡就只看到過很少的樸實和更少的、少到幾乎不存在的安寧。我想,也許從原始人提著棍子成群結隊地走出洞穴開始,人類的心就是浮躁的。我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們不停地追逐,同時不停地放棄。要命的是,往往在放棄之後又覺得那些被我們痛快地放棄掉的東西,其實是命運所能夠給予的最好的饋贈。既然這是大自然設定的規律,那麼我也一定是這樣的,只不過我的經歷太有限,還來不及去印證。
我在黑暗中翻了個身,望著視窗的方向繼續出神。
事實上,我並不是在感慨什麼,我只是單純地睡不著覺罷了,畢竟我這點經歷對於生活在都市裡見慣了形形□離奇事件的人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這個城市容納了太多的真相和謊言,因而它始終嘈雜,即使是在深夜也像個無法停工的巨大機器一般不停地製造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噪音。
窗簾沒有拉嚴實,淡淡星光從窗簾的縫隙裡漏了進來,在臥室的地板上畫下一道淺色的線條。沒有月亮的夜晚,視野之內一片混沌,亮色與暗色之間是曖昧難明的一團模糊,沒有清晰的界線。
我又翻了個身,順手替深海把薄被往上拽了拽,可是沒過多久又被他蹬掉了。
我失笑。
深海總是蹬被,像睡不安穩的小孩子似的,我猜他是因為不習慣睡著的時候有東西裹在身上的緣故吧。說到底,現在的生活方式並不是他所熟悉的,當然……也談不上喜歡,可他還是回到了這裡,帶著一個形狀奇怪的烙印。每次看到這個烙印,我就無法逃避地會想到這個問題:即使我們都沒有變心,即使我們能一直相愛到我死的那一天……那我死了之後他又該怎麼辦?徘徊在海洋和陸地之間,孤獨地流浪到死?
熟睡中的深海晃了晃腦袋,低聲嘟囔:“不行……”
是在說夢話嗎?
我嘴角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成形就被他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畫面驚到了,這是我頭一次看到他做夢,竟然是……這樣的夢。視野之內是一片沒有止境的幽藍色,頭頂上是一團明亮的光斑,幾乎接近白色,彷彿海水的後面藏著一個巨大的燈泡。視線下移,明亮的顏色漸漸加深,由淺淡的藍色一層一層過度為腳邊幽暗的墨藍。只是水,卻因為光線的不同而幻化出如此迥然不同的奇妙景緻。暗流湧過,被束縛的身體也隨之起伏,肌肉被微妙地牽扯,痛感也因而變得鮮明起來。那是印刻在深海記憶中的疼痛,我可以感知卻無法分辨,像肢體被捆綁,繩索入肉,骨肉廝磨到近乎麻木。
長長的尾鰭破開眼前沒有止境的幽藍,曼妙的身影倏地遠離,迅速和融入了遠處模糊的幽藍色背景之中。不知何時開始眼前多出了無數身影,那是我曾經見過的最美麗的生物,藍色的、紅色的、金色的……他的族人在他的眼前游來游去,卻都離得很遠,偶爾自近處掠過的身影也都不復淡漠的神氣,看過來的眼神當中明明白白地帶著驚疑。
為什麼?
他們在問他,為什麼?
然後我看到了那位白髮的長者,我想他一定很老很老了,他的臉上有鬆弛的皺褶,連尾鰭都呈現出黯淡的灰白色,有一樣東西被他攏在手心裡,瑩瑩光華自指縫裡傾瀉而出。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改變主意?”他在問深海,眉目慈和,眼神悲憫,可是他的頭髮卻在身後根根豎起。我想在一切情緒之上,他的憤怒仍然佔據了上風,“你曾經對我做出過承諾,而你現在要反悔。”
“我很小的時候,您就告訴過我,我們這個族類是不能互相欺騙的,長老。我願意聽從您的安排做任何事,但是這件事……我以為我可以做到的,我也盡力去做了,但是……真的不行。”
“你已經決定了?”
“是的。”
長者抬起手,一團亮光自他的指尖躍起,流星般撲面而來。
深海的身體猛然一顫,搖曳在腦海中的畫面突然間變得支離破碎,彷彿煙花閃過,天空中的流火一絲一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