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所有的期望。只可惜,他被命運賦予的責任,我完全無法分擔。我的眼睛裡滿是淚水,周圍又那麼黑,我什麼也看不見。可我還是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想要把他看得清楚一點兒。我面對著他向後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
深海呼吸急促,很突然地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和我的一樣冰冷。
“茉茉,”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茉茉……”
腦海中的一個角落突然間十分詭異地開始感到疼痛。生平第一次,我對於感應這種概念模糊的東西有了無比真切的認知。就好像一頁字跡模糊的筆記突然間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我的眼前,我能夠準確地區分出腦海裡的哪一部分焦灼疼痛來自於對面這個身體。這種奇妙的感覺就彷彿我和他之間的一條通道突然間被清理乾淨,所有那些被我無意中忽略了的訊號都順暢無比地直達我的大腦。
“我能夠感應到你了,”我的笑容裡大概心酸多過了驚喜。
幸好他看不見。
“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深海急促地呼吸,聲音微微發顫,“你的身體裡有我的血。你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手電筒微弱的光晃了過來,又飛快地收了回去。這是一種無聲的催促。
“我要進去了,”我鬆開他的手。
“茉茉!”他又一次喊住了我。上前兩步,抬起了一隻手。我以為他要撫摸我的臉,可是他的手卻落在了我左邊的耳朵上。隨即一股電流般的刺痛擊中了我的耳垂。我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耳垂上一陣熱辣辣的疼痛,彷彿半個耳朵被他一把撕掉了似的。
“我頭一次明白了自私是怎麼回事兒。”深海拂開了我臉頰旁邊的頭髮,然後緩緩地後退了一步,語氣中流露出淺淺的自嘲,“不過我不後悔。”
我不明白他說的自私是什麼意思。聽起來這和我耳朵上的刺痛是有著某種微妙的聯絡的。可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進去吧,茉茉。”深海又向後退了一步,“我就守在這裡。”
手電筒的光柱又一次晃了過來。這一次,微弱的光柱滑過了他的臉。我在那一閃即逝的光亮裡看到了他的眼睛——比我們剛才看到過的夜空還要美的眼睛。星光閃爍,幾乎掩蓋了隱藏在更深處的波動。儘管那些波動此時此刻正以同樣的頻率起伏在我腦海當中那個特定的區域裡。
我們竟然分別在如此親密的時刻。這算不算上天額外的恩賜?我想衝著他笑一笑的,可是耳朵上灼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像沾著一塊烙鐵似的。我完全笑不出來。
我轉過身朝著手電光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聽到身後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尾音微微發顫。就好像對他而言,呼吸變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耳朵太疼,我忍不住又開始流眼淚。與此同時,腦海中那個神秘的角落開始變得疼痛無比。
米婭當初被囚禁的地方是巖洞的最深處。很低矮的一個巖洞,嚴德走來走去的時候一直彎著腰。巖洞中央是一處小海塘,海水從巖壁一側的縫隙裡湧入,再順著另一側的縫隙流走。海塘的面積跟我們學校的宿舍差不多大,以深海的魚尾長度來估計,米婭泡在裡面的時候轉個身都相當的困難。
“你當初……就關在這裡?”我覺得難以置信。
米婭拉著我在海塘邊的礁石上坐了下來。她伸手摸了摸我們身下的礁石,聲音顯得很平靜,“這下面曾經住過一隻水母,透明的那種。它不太愛說話,到了夜裡會發出淡淡的紫色的光。很漂亮。”
“多久?”我追問她,“你被關在這裡多久?”
米婭看了看海塘另一側正在對巖洞做詳細檢查的嚴德,聲音變得很柔軟,“對嚴德來說,那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多久?”我再次追問。
這一次,換成了嚴德來回答我:“三十六年十個月零兩天。”
我說不出話來,鼻子卻又開始發酸。在這個光線昏弱的巖洞裡,這對夫妻兩兩相望的目光中竟然滿是淒涼。
“靠著我吧,”米婭拍了拍我肩膀,低聲嘆了口氣,“這些陳年舊事,以後有機會我再講給你聽。”
我靠著她,心裡翻來覆去還想著那個可怕的數字:三十六年十個月零兩天。三十六年,足夠一個嬰兒長大成人;足夠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變成白髮蒼蒼的老者;足夠一個城市變得面目全非……
米婭微涼的手指撫過我的額頭,眼皮不知不覺變得沉重。睏意襲來之前我又想:這麼漫長的一段時間,如果換成是我……又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