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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習習,天幕純淨。
當最後一縷斜陽的光暈消逝在西面的高山之後,整個世界都安靜起來。
彷彿這是一場不願甦醒且慵懶的夢境。
但是此時此刻身在戰局中的獸人古爾隆德等人,卻是若置身於一場可怕的噩夢,渾身上下如墜冰窟,手腳發麻,汗毛倒豎!
三具慘烈的屍體橫陳,而天空中最後一名病毒馬賊的屍體還在飛快墜落,明明只是一瞬間的過程,卻好像一萬年那麼漫長。
“砰”
屍體終於從天空落下,腦袋剛好摔在一塊石頭上,四分五裂,腦漿塗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不是因為這具屍體太慘,也不是因為這場殺戮太快。
而是前面奔跑的慕少安終於站住,安靜地轉身,將那一把長刀緩緩抽出。
長刀與刀鞘輕微的摩擦聲音在此刻就像是索命的冤魂,似乎有一種邪惡的力量正在甦醒,黑夜降臨,惡魔將重臨人間!
儘管此刻天色並未徹底黯淡,天光還在,但是不知為何,這整個的世界的陰影,那四周群山的陰影都被這種無形的力量給匯聚在一起,與那把緩緩拔出的長刀融為一體。
毫無疑問,當長刀出鞘的那一刻,就是天崩地裂,怒海肆意之時,他們毫不懷疑,那把長刀將會斬開一切,哪怕是一頭巨龍也無法阻擋!
獸人古爾隆德的額頭上,一滴冷汗無聲滴落,他能夠聽到自己心臟嘭嘭嘭的跳動聲,自然也能感受到對面慕少安身上不斷累積膨脹的可怕氣勢,真見了鬼,曾經他以為氣勢這種東西在戰場上就是一個笑話,只是彼此嚎叫逞兇鬥狠的手段。
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對面的慕少安其實並沒有露出多麼兇狠的表情,他只是平靜地站在那裡,用極慢的速度將長刀緩緩抽出,就這一種簡簡單單的動作,偏偏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恐懼。
這是暴風雨即將到來前的平靜,是江海崩塌,一瀉千里前的預兆。
他甚至覺得對方已經掌控了時間和空間,否則為何那把長刀始終都拔不出來?為何整個世界的陰影都好像聚攏在對方的身後,猶如漫天飛舞的死亡披風?
不能再等下去了。
古爾隆德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等到長刀出鞘,死掉的一定是他!
所以他不顧一切地嚎叫起來,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對著堅固的囚籠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因為他別無選擇。
但是就在一刻,對面的慕少安嘴角輕輕一挑,已經拔出了一半的長刀就那麼漫不經心的重新歸鞘,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嗯,晚風依舊習習,傍晚的天幕依舊純淨,遠處的天光還是那麼溫潤,甚至你都能嗅到樹木的清香,泥土的芬芳,哦,還能聽到遠處溪流潺潺的聲響。
天下太平,什麼殺機,什麼陰影,什麼夢魘,統統不存在。
他站在那裡,猶如晚飯後隨意的散步,目光溫和,哪裡有半點威脅?
可是這種截然相反的變化並沒有給古爾隆德等人帶來半點的舒緩。
他們的確從寒冰的籠罩下甦醒,但結果卻更加糟糕。
古爾隆德不得不繼續咬牙衝鋒,而在他身後,泰達等人,包括那個藍衣女馬賊,所有人都覺得渾身都被冷汗溼透了。
在過去那僅僅數秒鐘時間裡,他們就好像經歷了一次生死的輪迴,一次千年的輪轉。
甚至他們都能聽到彼此胸膛中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然後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失算了。
一種噬心蝕骨的悔恨感覺在心中擴散蔓延。
失魂落魄啊,在這一刻,包括泰達在內,希爾文,還有其他還活著的程式戰兵們都不約而同地有了某種悲壯的明悟。
他們終於明白,他們之前是做了怎樣愚蠢的選擇。
可笑的是,他們並非第一波感到後悔的人。
然後他們想到了人熊,想到了夏普和凱斯特。
人熊肯定已經是無比後悔了,在他提前破產跑路後,如果他知道他隨意招募的這一個d級突擊戰兵,竟然可以在第一次服役就拿到了戰爭貢獻榜第一,光是那海量的貢獻值就能讓他看到希望,別的不說,只要這樣的勢頭保持三週,溪木鎮總是能夠恢復元氣的,甚至慢慢好轉的,奇蹟已經發生了不是嗎。
但是現實沒有如果。
曾經的獵殺團團長夏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