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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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沅沅晤了一聲,心中早已做好了十分準備。
此生如煙
杜沅沅穿著一襲杏紅散點折枝花燈籠錦小襖,坐在寢殿內紅木嵌粉彩人物瓷板屏風後的黑漆西番蓮紋琴几旁,旁側的三足圓香几上,一隻藍釉雕盤螭靈芝香爐正燃著紫蘇香,極細淡的煙霧緩緩升至半空,散發著新鮮清韻的氣息。
杜沅沅纖手撫過幾上的古箏,箏弦叮咚幾聲,餘韻杳杳。抬頭向窗外看去,被宮紗糊得厚厚的窗欞上晶瑩閃亮,似是結了一層白霜,外面應是極冷了。
杜沅沅忽然想起徽淑宮中的梅芫雪來,算起來她懷胎也有六個月了吧,這樣的天氣,身子笨重,該是十分辛苦的吧。便向一旁的蘭兮道:“將前日凌海送來的金烏炭給柔美人送去吧,銀衣炭煙氣重,別害得她心煩。”蘭兮應了一聲,找了個小太監拎著提盒,出殿去了。
才過一會,蘭兮就去而復返。杜沅沅詫異地問:“你來去可是靠飛的麼?這麼快便回來了!”蘭兮笑笑,將手中捧著的一個素緞包袱在案上攤開,才道:“小主來看看這個。”杜沅沅起身去看,那包袱內包的是一件柳黃色的輕羅衫子,繡著蔥倩色的生色花,繡工精緻,搭配得當,讓人賞心悅目。
杜沅沅看到那宛如梅花嫩蕊的顏色,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這塊柳黃色的料子本是惠貴嬪說過要做件衣裳給她的。抬眼看了看蘭兮,道:“這衫子你是哪裡得來的?”蘭兮道:“奴婢剛出宮門,便見惠貴嬪向咱們宮裡來,一見到奴婢,就將這件衫子交到奴婢手中,說是送給小主的。奴婢讓她進來坐坐,但惠貴嬪說小主可能對她有些誤會,等過些日子再來。”
杜沅沅心中一陣歉然,自在鴻慶宮中看到那幅畫軸後,一晃已過去了數月。這其間自己遭遇頗多曲折,加之對惠貴嬪是否是英帝真愛一事心存芥蒂,故一直再未去過鴻慶宮,也未見惠貴嬪。自己的重新得寵,宮中諸人皆趨之若鶩,獨獨惠貴嬪不隨大流,卻在此寒冷之日巴巴的趕來實踐先前的許諾。這等心意在人情如紙薄的後宮裡越發顯得彌足珍貴。想到這裡,便再也按奈不住,不顧身上只穿著貼身的小襖,直向宮外衝去。
杜沅沅奔出時,宮門外早已杳無人跡。她舉目四顧,只見長長甬路的盡頭,一片白茫茫之間,一個青色披風的背影孤伶伶地緩緩而去。那點青痕就如潑墨畫中的一個影子,淡然得彷彿隨時會消失不見。杜沅沅的心裡微微有些發酸,眼中凝了一汪淺淺的水意。高聲喚道:“姐姐,難道進來坐一下都不能麼?”
惠貴嬪應聲回首,見到立於宮門前衣衫單薄的杜沅沅,臉上露出了笑意,立刻折身返了回來。杜沅沅快走幾步,迎上前去,緊緊握住了惠貴嬪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微笑不語。
惠貴嬪道:“你怎麼就這麼跑了出來,天這麼冷,可別著了涼。”杜沅沅輕嘆道:“姐姐好不容易來一次,卻不進來坐坐,沅沅就算是著了涼也要將姐姐追回來。快來,隨我進去吧。”說著,便將惠貴嬪拉進了宮門。
惠貴嬪坐在椅中,杜沅沅端著青花纏枝忍冬茶盞,親自捧給惠貴嬪,道:“姐姐人既來了,為何連妹妹的房門都不進?”,惠貴嬪笑得溫婉,眼神卻清亮如水,輕聲道:“我是怕妹妹還在惱我,不肯相見。何況妹妹這裡,一直是賓客盈門,姐姐不願被妹妹誤認成個錦上添花之人。”杜沅沅臉上一紅,忽然站起身來,盈盈拜倒,懇切道:“妹妹在這裡給姐姐賠禮,都是妹妹的不是。”惠貴嬪馬上起身來扶,嘆口氣道:“妹妹何需如此,姐姐怎會真的惱你。”
二人相攜著又坐回椅中,惠貴嬪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悠然道:“妹妹想是摸不透姐姐的心思吧?”杜沅沅點了點頭。惠貴嬪定定看著殿中七寶燒繪紫藤花炭爐中燒得旺旺的銀衣炭,似是突然陷入了沉思,殿內一時靜極。
良久,惠貴嬪才緩緩道:“我的父親是國子監司業,家中算得上是書香門第。我雖是女子,但家教尚且寬鬆,自幼便可讀書識字。許是看得多了,自覺得見識不似一般女子,年紀越長,心胸越是開闊。尤其是偶爾翻閱了些佛理禪機,更是心境平和,看淡了身邊的起起落落。”
杜沅沅在一旁聽著惠貴嬪的娓娓細語,知道必又是一番曲折經歷。眼中不覺帶了幾分憫然,惠貴嬪卻微微一笑,繼續道:“做為一個六品京官家的女兒,入宮選秀是註定了的。可我想,那又有什麼妨礙,無論在哪裡,只要心境平和,有何不可。於是,我便以秀女身份入了宮。當時便抱定了入選也好,落選也罷的心思,並不十分看重。令人意外的是,聖上親選,我竟然被欽點,越級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