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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張貼告示,也有基層官員不斷巡走鄉里進行昭告,還真的只有躲在深山老林的人才不知情。
從愣神中回過神來的李茂有了新的興趣,他見與張甘對答的軍士有禮有節,軍士的言行舉止不像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卻好奇有知識怎麼看著像是一個連官都不是軍士?
所謂的軍士可不是小兵,就是伍長、什長、隊率這一級別,再往上的屯長就能夠稱之為官。地方官方面,亭父、求盜、亭長、遊徼、有秩,嗇夫和三老也只算是官制中的“士”,像治獄吏等縣衙級別的公職人員就屬於官。這個就是秦漢時期的“士”和“官”的制度,等待以後就是“吏”和“官”區別。
李茂等三人出了深山就立即往關中趕路,路途上歇息的時候不是沒接觸過人,只是真沒多談別的,還是等到了新長安的工地才有心思對某些事情進行了解。
“多謝軍士解惑。”
“長者乃是王上招賢之士,入長安可往驛館,自有鴻儒館所屬接待。”
一場小插曲很快就隨著張甘和李茂回到牛車上結束,就是留下滿心納悶的三石。三石從頭到尾都等著被問話,可後面李茂壓根就是忘了這麼一個同鄉。
牛車再次緩緩地動了起來,這一次張甘卻吩咐馭手儘量靠邊。
大道其實很寬,分左右行道,就是先前牛車走的是正中間,真擋住了後面的車駕。
張甘後面有這樣的行為,是他與李三交談之後一種心理上的改變,依然有屬於山門隱士的驕傲,可對待當今朝廷多了親近感。
“徭役所修,乃是鄉間大道,大道官用走,民亦可走。”張甘眼睛一直是在看著一片忙碌的工地,說的是修建從建康到關中的國道。他將目光收回來看向李茂,稍微停頓一下,才繼續說道:“我等久在山中,不聞人間久矣。”
他們剛才已經聽得詳細,哪怕是修建新長安,也不是集中勞動力優先修建宮城,相反是優先修建新城池的坊間,宮城的工程只是修建一些必需的。
“中原將起大災?”李茂注意的卻是這個。他很是困惑地說:“不聞歷朝歷代有早知天災,亦不見所謂以工代賑之事。”
“或有?”張甘回憶了一下,說道:“元鼎之年,關中大災,孝武皇帝允生民入上林苑。”
李茂還是知道上林苑不但是先漢帝皇的私家林苑,還是一個為了災年開放的原生態空曠區,先漢的關中每逢災年,在位的天子都會允許百姓進入上林苑狩獵,還真的發生過僱傭百姓建造工程付工錢的事。
“驅逐胡虜恢復諸夏,今上是明君無疑。”李茂苦笑了一會,接著說道:“我等只聞今上重兵事,而不見生民困苦。”
劉彥收拾了各族胡虜,沒任何一個漢人敢說那樣不對,一個將漢人從暴虐的胡人統治下解救出來的君王,誰敢說不是明君?
關於生民困苦什麼的,老實說也不是什麼假話,各地在戰亂中成為廢墟,國家卻一直對外發動國戰,對內的建設真沒多麼上心。尤其是國家對土地的控制那麼嚴格,除卻秦帝國之外,任何一國的建立之初都有幹過均田的事,就是什麼都沒幹,只要腦袋還在肩膀上,都能從官府領到一些土地,可當今的大漢卻沒有那樣的福利,得是拿功勞來換。
當初的秦帝國究竟殘不殘暴沒人知道,反正各種記載就說是殘暴,劉彥建立的漢國很多方面是向著秦帝國看齊,尤其是對二十等爵的維護比秦帝國更嚴格,再來就是對律法的重視,真的是讓人看到曾經的秦帝國又有回來的跡象。
歷經獨尊儒術,再有儒家數百年一再掃除異己,目前只要是識字的,基本上不管怎麼樣都不敢說自己不是儒家門徒。而儒家是專注千百年黑秦帝國,甭管秦帝國到底是怎麼樣,反正只要是和秦帝國扯得上邊,往死裡黑準是沒錯的。
“我等乃是聖賢門人……”李茂很糾結,非常的糾結,他剛才喊停車就是為了下去表演,演出當然是不順利,還聽到了匪夷所思的事:“徭役自古有法,僱傭而有償,卻不能偏蓋耗費民力。”
對了,孔子他老人家現在還沒有封聖人,先漢對孔子的諡號只是“公”的級別,不過儒家門徒才不管那麼多。
不止李茂糾結,張甘也覺得鬱悶。他們是隱於山門沒錯,但誰規定隱士不能和人聯絡?
天下重新穩定下來,周邊再無有威脅的異族,國朝要進入建設內政階段,相關的資訊是互相流通著,沒躲進深山老林的那批士族摩拳擦掌要在新的朝廷有一席之地,躲起來的那幫人也不想錯過再建盛世的機會,都是相當的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