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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沈遠征這個時候說:“其實描寫杭州,最經典的是柳永的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陸小雅附和說:“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自然風光和市井的繁華程度都寫得淋漓盡致。那個時代,十萬戶的規模,應該算是個大型城市了吧。”
沈遠征點點頭:“那還是北宋時候,汴京是全國經濟政治中心,是全國第一大城市,清明上河圖有詳細描述,大約相當於今天的北京。我懷疑那個時候杭州的繁華程度相當於今天的上海,是江南一帶的經濟中心。”
陸小雅又說:“讓人驚奇的是柳永不光會寫些香豔的詞,還能寫出這麼傳神的自然風景。”
沈遠征說:“詩也好,詞也好,一開始都是給人唱的,只是後來,詩的格式太整齊劃一,唱起來不那麼方便,變成吟誦,像今天的美聲唱法的一種藝術形式,太高雅。詞呢,在那個時代是新生事物,是流行歌曲,專門在民間傳唱的,一開始屬於雕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柳永的詞迎合市井,深受歡迎,但是在社會上層不受尊重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葭聽他們倆一唱一和地弔書袋,心中覺得很鄙夷,走到一邊,嘀咕一聲:“還沒吃飯呢,醋先一瓶一瓶上。”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只有旁邊的張帆聽到,忍不住笑出聲。
也許那一天他們都累了,也許他們這群風華正茂的大學生被這一片集自然風光和中國園林於一體的風景所吸引,都不願意再動,橫七豎八地躺在幾棵樹的樹蔭下,談古論今,一會兒嘻嘻哈哈,一會兒靜下心來聽蟬鳴。
偶爾起來走動一下,也懶懶散散的。
多少年以後何葭蒼涼的目光從加拿大廣袤的平原,穿越時空,望回祖國的這片靈秀之地,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曬得如非洲人的她和她的那些書生意氣的同學,躺在亞熱帶陰涼的樹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她依然記得,他們走到那條小溪,啊不,那是一條人工渠,雖然山石嶙峋,很象小溪的樣子。那條溝渠,穿山過洞,把錢塘江的活水,一路丁冬地引到那片平靜美麗的湖水之中。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他們熱極,下渠洗臉,男同學扶著女同學。她立在一塊石頭上,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把手帕浸溼,一個不穩,幾乎要倒下去。沈遠征在她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把她拉到岸邊,自己拿了她的手帕替她洗,遞給他。
那是穿越山洞的水,一片冰涼,浸過的手帕一片清涼,浸過的手指也一片清涼。
他們在杭州停留了三天,把每一個景點都走個遍,靈隱寺,岳墳,蘇堤白堤,六和塔,九溪十八澗。
他們甚至跑到錢塘江裡去游泳。李春明說:“我的天,這是我遊過的最糟糕的天然泳場。”
且不說江水渾濁,單是江底的碎石就有你抓狂的。
何葭泳技不錯,陸小雅基本上等同於旱鴨子,立刻有男生圍著掙著搶著要教她。何葭看她不慣,要往深水遊。
張帆套著輪胎打怵:“何葭,你說游到深水我的輪胎會不會突然癟掉?”
李春明拍著胸脯說:“放心,萬一癟掉,有我保駕。我橫渡過黃河,不信你問葭葭。”
何葭忍住笑說:“是,你是夢裡橫渡黃河——李春明,你吹牛也不打草稿,我可是隻見過你橫渡游泳池。”
沈遠征對何葭在青島的那次嗆水還心有餘悸,勸說:“我們不要遊得太遠,這個錢塘江到底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於是他們只在稍深的水裡游來游去。不一會兒,沈遠征被陸小雅叫過去做她的指導。何葭不聲不響,把張帆拖到淺水,摘下套在她身上輪胎往自己身上一套向深水游去。
已經快到泳場的警戒線了,她翻身把腿搭在輪胎外面,躺在輪胎上慢慢漂,心裡想起席慕容的那首《一棵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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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