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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理清醫院的走廊很長,可能是周圍的牆壁過於狹窄的關係,雖然日光燈照的四周明晃晃的,但還是有一股無法忽視的壓抑與不安。
陳儒恆忽然有種忐忑的感覺,下意識的跟緊柳護士,生怕一個不注意,柳護士便會撇下自己,將自己留在這無窮無盡的走廊裡。
柳護士可能是早已習慣,一邊穿著輕便鞋的腳掌發出悶悶的走路聲,一邊大聲說道:“這裡很不舒服吧?我一開始也是呢!主要是周圍的牆壁造的距離太近了,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哎,你知道,這家醫院建的早,當時盡是些工農兵大學生,亂七八糟,書也不好好念,什麼水平,就弄出個這個東西來。上次檔案室著火,我估計也是設計不合理造成的,什麼東西!”
柳護士慈眉善目,脾氣卻還是如此火爆,陳儒恆不由微微一笑,緊張的情緒稍有減緩,“這個平時很少有人來吧?”
“當然。”看來快到目的地了,柳護士從口袋裡丁丁當當掏出一大把鑰匙,“誰會喜歡沒事跑都是怪胎標本的地方。”
怪胎標本?
陳儒恆忽然感到自己已經無限接近一個事實,這個事實逼迫得他透不過氣來,他必須張大嘴巴才能讓自己的呼吸變得順暢些,這一切有如電視劇一般的離奇情節讓他渾身在冒冷汗,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有種難言的興奮。
已經看見地下室有些生鏽的大門,並不如陳儒恆所想的那樣,瑞士進口的保險鎖,與世隔絕的空氣,其實不過是一道很大的鐵門,門上的鎖就是那種鐵將軍。
陳儒恆竟然有些失望,自己都覺得好笑,怎麼?你以為什麼?拍恐怖片麼?異形麼?異種麼?
柳護士嘩啦啦的開啟那把大鎖,試著推了推大門,轉頭苦笑道:“好像有些鏽住了,陳警官,能不能幫個忙?”
陳儒恆趕忙上前與柳護士合力推開大門,大門發出難聽的吱吱聲,極不情願的慢慢敞開,柳護士伸手進去摸索了一會,似乎在找電燈開關。
“呵呵,要拆了,東西都不好使了。”
一瞬間,燈火通明,陳儒恆吃驚的站在地下室,這間地下室大約有五十多個平方,一排排的擺放著玻璃瓶,每一排有上下四層,每一層都擺放著十幾二十個玻璃瓶。
瓶中水光閃動,相當混濁了,有什麼東西一沉一浮。
陳儒恆小心翼翼的湊近最靠外的那一排,第三層的第一個正好與他面對面,他定睛一看,那樣浮沉物似乎是個肉塊,緩緩地轉了過來,竟然是個圓圓的頭,一個嬰兒的頭,只有頭沒有身體,或者說身體只有小小的半寸,尚未發育出來,那個嬰兒的頭卻是極大,像是七八個月的足月嬰兒。
那個頭漸漸轉向他,混亂中似乎向他張了張口。
陳儒恆“啊”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柳護士的腳背上,薄薄的輕便鞋讓柳護士好不疼痛,她忍疼說道:“你很不適應吧?沒辦法,一開始我也是,一走進這個地下室就覺得鬼氣森森,待不了兩分鐘就想逃出來。”
“怎麼會有那麼多小孩?”陳儒恆強行忍耐喉嚨裡的嘔吐意願,將眼睛投向柳護士,這種日光燈下,柳護士那張原本笑容可掬的臉看上去都顯得有些像假面。
“我們理清醫院之前是個婦女兒童的護理院,當時很多婦女都是在這裡生產的。我們老院長人很好,就算是女學生來打胎,他也要求我們絕對保密不可以說出去。日子久了,來這裡生產打胎的人越來越多。怪胎也越來越多,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們領導說,這些怪胎要保留著做醫學研究,其實,象我們這種護理院只負責接生打胎,誰會做什麼研究?可是領導的話就是聖旨呀,沒辦法,所以呀,越積越多。”柳護士指了指之前的那隻玻璃瓶,“就說這個吧,它媽媽生它的時候可著實嚇了一大跳,只有一個大大的頭,身體才一寸都不到。誰叫他們是近親結婚,活該唄。”
陳儒恆定了定神,暗自嘲笑自己身為警察看過不知多少死狀悽慘的屍體,居然會在這裡失態。
“呃,柳護士,請你把你說要給我看得東西拿出來吧!”
柳護士點點頭,“跟我來。”
她穿梭在這堆怪胎的海洋之中,陳儒恆的眼睛緊緊跟在她的身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和哪一個奇怪的案例對上眼。
柳護士在靠後的一排停住腳步,她眯著眼睛搜尋了一番,終於踮起腳,指著第三層從右邊數第十三個,“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