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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歐陽戎,則是一直都很認真。
二人都是正襟危坐模樣。
琵琶晚宴火熱進行著,二人發現,俞老先生的笑意就沒有停下來過,他好像蠻喜歡和樂師好友們交流的。
容真聽著聽著,臉色緊繃起來。
也不算不認真,而是不時的看一眼旁邊的歐陽戎。
歐陽戎正在準備認真聽琵琶曲,還不時的用小本子記上兩筆。
這是他以前考研養成的好習慣——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你幹嘛呢?」容真突然壓低聲音問。
「記一下,雖然不太懂。」歐陽戎笑說。
「你記性不是很好嗎。」容真問。
「不一樣,好記性不如小本本。」他認真說。
「嗯。」聞言,容真似是鬆了口氣,歐陽戎看了眼她,失笑。
怎麼這也爭強好勝。
另外,女史大人這中途打聽他聽不聽得懂的模樣,活像是打聽新來對手成績的學霸乖乖女。
歐陽戎沒開玩笑,對於琵琶聲,他與容真都不太懂,甚至歐陽戎懷疑,俞老先生是不是也不懂什麼琵琶,只是欣賞?
歐陽戎問:「容女史,老前輩有彈奏你想要的曲子沒?」
容真蹙眉搖頭,突然道:「也借我下。」
「……」手中小本本被搶了過去,歐陽戎無語。
很快,晚宴就在歐陽戎和容真不時悄悄話摸魚中渡過。
燕六郎是中途回來的,向歐陽戎耳語幾句,後者壓住笑容。
另外,元懷民原本約的頂樓天台,已經把位置騰了出來,元懷民私藏的美酒也已經送了上去。
只不過,元懷民提前走了,除了遇到了母老虎易千秋外,似是被好友傷透了心。
既然元懷民走了,歐陽戎只好自己去送賓客們。
老樂師今夜明顯很開心,與秦小娘子等人商量琵琶之音,對他來說似乎是一種新奇體驗。
潯陽樓一層大廳,老樂師與秦小娘子和一眾擅長琵琶的婦人約定好下次時間,背手出門。
歐陽戎單獨一輛馬車,因為等會兒還要折返。
容真丶老樂師同乘一輛馬車。
兩輛馬車隔得很近,行駛在一條江畔小路上,緩緩駛向了西城門,歐陽戎準備把容真丶老樂師送到城門口,再折返潯陽樓。
天色已晚,路上頗為寂靜。
歐陽戎不時的掀開車簾,檢視路況,像是有點趕時間。
不過老樂師身體不好,車隊沒法行駛太快。
隔壁車廂內,老人家閉眼,手指在空中跳動,似是彈奏著什麼。
容真剛剛上車前,把歐陽戎的琴和小本子都取了過來。
她與老樂師面對面坐了片刻,突然問:
「老前輩,您之前答應司天監的那首曲子,到底何時交給晚輩?沒多少時間了。」
正含笑著閉目養神的老樂師動作頓住,睜開眼,看了看容真。
他輕笑反問:
「容丫頭,你想要的曲子,不是聽過了嗎?」
「什麼意思?」容真一愣:「可晚輩沒聽老前輩彈奏過軍陣之曲。」
「誰說它一定是軍陣曲?」
「可【文皇帝】的劍訣不就是誕生於軍伍之中嗎……」
「那是以前。嚴格上說,【文皇帝】的第一篇劍訣,誕生於大隨王朝的一首宮廷樂,隨後才是你所熟知丶司天監記載的軍陣曲,慶祝太宗文皇帝勇武破陣的……
「上一位前輩,傳到老夫這兒時,它是一首軍陣曲沒錯,可說一句你可能不信的話,老夫早就忘記了這首軍陣曲,可這些年來,那道琴音卻又一直繚繞老夫的耳邊。
「用上一位前輩大笑之言說,就是……忘了沒事,都一樣的。
「它到底是什麼曲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聽到它,難道不是嗎?
「老夫其實不喜歡上一位前輩的殺伐之音,更喜歡盛世之音,不過慚愧,盛世之音太難太難,老夫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不過離開洛陽,南下的路上,倒是有了一點個人的領悟,這點領悟,也在前幾日彈給你們聽了。」
容真怔住,「彈過?晚丶晚輩慚愧,沒印象了,請問是其中哪一首?」
老樂師微微一笑:
「沒事,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看你悟性一回。」
剛說完,老人取過了宮裝少女旁邊的木琴,橫放膝蓋,落下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