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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恤赤手空拳撲了上去,提起秀髮的後頸衣,就要沙包大的拳頭伺候……

“我沒事。”歐陽戎只披了件單衣,走出屋子。

全場頓時一靜。

弱冠縣令注視著院裡的眾生百象,神色虛弱道:“本官沒,沒失禁呢,是臉盆的水灑了……小燕捕頭求醫心切,誤會了。”

這個得立馬解釋,不然要成一生汙點。但其實,他現在心裡更吐槽足袋和錦靴的反人類設計,怎麼這麼難穿啊,整了半天才穿好鞋出門……

又臉色不變的吩咐:“小燕捕頭,你先放開秀髮和主持。叔母……”他轉頭,某些熟悉的記憶浮起後立馬改口:“嬸孃,別來無恙,侄兒沒事的,又讓您白跑了一趟……”

歐陽戎嘴邊話還沒說完,一道麗影便攜風撲來,差點沒把他撞仰回屋裡,不過立馬有人幫他穩住——已是入了羅裙婦人的廣闊懷抱——他只需享受家人提供的溫暖港灣就行了,不過這嬸孃……有點兇猛啊。

甄氏下巴擱在侄子的肩上,眼眶有點兒紅,喘息呢喃:“不是中風尿床就好,不是中風尿床就好……你是咱們歐陽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讀書種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奴家怎麼去下面跟你的父母和小叔交代……檀郎沒事就好,不是尿床就好,不怕了,不怕了……”

擔心受怕了一路的羅裙婦人碎碎唸叨著,看樣子依舊心有餘悸。

“……”歐陽戎滿頭黑線,咱們能不提尿床這烏龍嗎?

不過也可以理解,這個車馬很慢的時代,中風或植物人對於一個被寄託了寒門崛起厚望的讀書種子來說意味著比死還殘忍的酷刑,對其家人也是。

他小聲在她耳旁道:“嬸孃你別說了,有外人。”

甄氏鬆開懷抱,看了眼他,小聲:

“這就不好意思了?小時候你尿床,還是我幫你孃親給你換的布呢,那時我也剛進門……不過也是,你一眨眼都二十弱冠了,已經是一縣父母官了,還去過神都見過天子,見過嬸孃未見過的大人物大世面……也是該找個門當戶對的親事了。”

歐陽戎只是笑笑,後面一句當沒聽見。

另一邊,燕無恤瞪眼注視了會兒活生生的縣令,悄悄鬆手放開秀髮,還不忘伸手摸一摸小光頭,似是有些尷尬,“明堂,我,我剛剛嚇壞了,不是故意的,我……我給兩位大師道歉!剛剛我說話大聲了點。”

“小燕捕快無需……”弱冠縣令似要安撫兩句,可下一秒忽然面露疑惑左右四望:“誰在敲木魚?”

甄氏好奇,“什麼敲木魚,這裡就我們,檀郎可是頭還暈?”

主持也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了穿新念珠,兩手合十道:“歐陽施主,要不進屋休息會兒,老衲再給你把把脈?”

歐陽戎沒有應聲,沉默看著前方。而正前方這條線上正好站著小沙彌秀髮,他正在悄摸嘗試掙脫燕無恤慈祥摸頭殺的大手。

見到所有人都隨歐陽戎的目光看過來,秀髮茫然無措。

然而只有歐陽戎自己知道,他盯著的……是眼前揮之不去的一座熟悉塔影。

就說這木魚聲怎麼這麼耳熟!歐陽戎後知後覺的心道。

“檀郎……你別嚇嬸孃。”甄氏抓握歐陽戎胳膊,她那雙略顯凌厲卻剛中夾柔的丹鳳眼,小心翼翼看著他。

場上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不怒自威的弱冠縣令很快恢復了平靜臉色。

“我沒事。”笑了笑。

從剛剛到現在,這峰迴路轉又一驚一乍的,大夥也終於鬆了口氣。

甄氏吩咐又安排了下奴婢們歇腳,歐陽戎也叮囑了兩句燕無恤,眾人笑著,一起進屋說話。

歐陽戎全程面色無常。

確實是沒什麼大事,不值一曬,不過是他看到了一座頗熟的功德塔而已,老演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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