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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留言,合影,依依不捨的情緒開始瀰漫高三的天空。班會開了一場又一場,合影拍了一張又一張,留言寫了一條又一條……眾生回首自己三年一千多個的日日夜夜,應當還是各有所得的。肖驍霄並不認為誰在這裡虛度了光陰,因為價值觀在事實上並不是唯一的,儘管無聊的社會用作大學這個標準來衡量多麼不容易的莘莘學子。但是社會就是這麼殘酷,去年百分之三十的升學率,已經在客觀上暫時地屠殺了今年百分之七十可憐的學生,雖然刀光劍影,無數人頭落地,然而不見一滴鮮血。
沒有誰會詛咒這個可恨的命運安排,因為幾千年的封建思維已經告訴了大家,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當發達國家的學生都在談笑生風地規劃自己創業的宏偉藍圖時,我們的可憐眾生還在埋頭苦幹、形容枯槁地和可惡的考題捉迷藏,和罪惡的出題者搞“智力”遊戲。當然,國家是統治者的,小民只有透過了這一關,才能夠進入到所謂的社會主流人群當中去,成為可能的統治者,去繼續麻木更多的人群,挽回當年自己的損失和所謂曾經失去的做人尊嚴。
因此,此役必爭!在這個可怕的七月(二十一世紀的二○○三年開始,高考改在六月――編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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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肖驍霄而言,七月,於他而言,肯定是“黑色的七月”。但是對於劉梅而言,七月,板上釘釘了,肯定是“紅色的七月”。“紅色幫主”不能夠續寫他“紅色七月”的歷史,而“黑色七月”的歷史也不能夠僅僅當做一個小插曲來看待,時至於此,少年人生之末路,初見端倪。命運之嚴酷,可見一斑。由於情緒不好,肖驍霄一直剋制著自己,不要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去見自己此時最重要的人物劉梅。一句話,怕給她壓力。
但是劉梅找上門來了,於是,兩人一起到田徑場上去散步。雪峰山六月傍晚的天氣,還是比較柔和的。田徑場上的,基本上都是高三年級的人,雙出雙入的人已經很多了,大家不再隱秘,不再羞怯,此時的一切,都是光明磊落的。當然,大家還是有紳士之風,一般沒有拉手攬腰之行徑。
劉梅輕輕地問:“驍宵,信心還是沒有增加一些?”
肖驍霄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但是很快想到不能夠把不樂觀的情緒帶給劉梅,於是就認認真真地說:“梅子,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到最後結果出來,是不會輕易認輸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從來不給自己下結論,因為我知道,成功總在下一次的努力。放心好嗎?”
劉梅清澈見底的眼光裡流露出來了一絲絲欣慰,她說:“我知道了,無論這次高考是什麼樣的結果,都不會擊垮你的。”
肖驍霄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劉梅有點難過地說:“驍宵,在高考結束前,我們可能不會見面了。”
肖驍霄緊張,連忙問:“為什麼啊?”
劉梅笑了,說:“看你緊張的。唉,都是我媽媽,說為了不讓這最後一個月出問題,她要給我安排一切作息時間,而且要跟我形影不離,保護我這個未來的大學生!”
肖驍霄放下心來,比較理解地說道:“也好,因為這段時間,我感覺到自己有時候情緒也不是很好,我們不能被這些不好的情緒交叉感染,到了高考結束後我們再好好聊吧。”
劉梅點了點頭,兩人默默地走了很久,一直到晚自習的鈴聲響起。但是命運無法預測,這竟然成了他們未來四年內的最後一次見面的交流。
然而,作為文科生,肖驍霄臨考前忽地感覺到,那些厚厚的歷史資料,使得他對學習歷史的動機產生了深深的疑慮。學歷史到底有什麼作用?能夠按照社會現有的遊戲規則去記憶歷史書上的固有結論和答案嗎?記住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偉大人物做了一件偉大的歷史事件,這能夠促進一個學生在未來有所創造嗎?不,決不可能!
肖驍霄的心靈在顫抖,一張無形的歷史思維定勢之網,正整整地禁錮著他的靈魂,彷彿在說:“不要動腦筋,記住現有的答案就可以了,就可以給你入學分數,飯碗文憑!否則,讓你永世不得翻身!”肖驍霄再度在幻覺中問自己是不是一個怪胎。眾生皆為高考稻粱謀,我自鋼絲繩上行我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此次眾生命運的判官們,已經用早就框定好範圍的判筆,決定著順從者和叛逆者的命運。如果你早就一路順化,就可以在範圍內,春風得意,洋洋在上。反之你從未放在眼裡,迎接你的將是範圍外,狼狽羞辱,喪家之犬。但是,現在已經是沒得選擇了,所謂天下大勢,業已形成。人生命運,無可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