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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不是鬼,更不是東西,是六個人。”容笑風和杜四都是老江湖,聞聲都不禁大皺眉頭。
原來此時在身後發聲的人已不是剛才在身後的聲音,而是起初從草叢間傳來的語音。以如此情形推測,要麼是敵人能在自己毫無察覺下移形換位,要麼就是深諳傳音大法,用氣鼓音讓人猜不到他的真實位置。不論是哪一種情況,看來這六個都是讓人非常頭疼的對手。
杜四按捺下心中驚異,悠然立定淡淡道:“物老你可懂畫嗎?”物由心一呆,不知杜四怎麼會在這時問出這樣的問題,下意識地答道:“怎麼不懂,入我門中必須要精通機關土木,光是我手繪的圖畫就有百幅之多呢。”
容笑風雖是長居塞外,卻對中原武林頗多瞭解,聽了杜四的話,心中已然明瞭來者是何方神聖。他亦知道杜四好整以暇只是惑敵之計,雖然己方不知對方實力如何,可對方亦同樣不知己方的虛實,如此莫測高深正合攻心之道。當下容笑風接道:“物老你有所不知,杜老所說的可不是你那些讓人看得生悶的素描機關圖。”
許漠洋亦是對容笑風與杜四的戰術心領神會,此時必須要裝作對當前大敵若無其事的樣子,如此才能將敵人激出來。否則敵暗我明,對戰起來勢必束手束腳,在此穀道險地自將落於下風。當下許漠洋笑道:“想必杜老指的是那些枯溼濃淡、層次分明的水彩畫和西洋畫。”物由心不好意思地老老實實承認道:“我雖對素描線條知道一些,對水彩卻真是一個門外漢,光是那些花花顏色便讓我眼暈了。”
其時中國國畫多重水墨,講究秀逸平和,明潔幽雅,不重色彩。而西洋油畫更是傳入中原不久,除了京師,其餘地方難有所見,就連自幼學過畫技的楊霜兒對此也不甚瞭解。而許漠洋身為冬歸城城守,天南海北的奇人奇事奇物俱有所聞,是以反而要更清楚些。
杜四緩緩道:“西洋畫的色彩調和與我中原細筆勾勒的水墨國畫大不相同,畫法也是大相徑庭。兩種藝業絕不相通,但在京師中卻有一人對國畫與西洋畫都有極深的造詣。”物由心自小便對各種奇功異術有心,此時早忘了身側還有敵人威脅,連忙追問。
容笑風又是四聲大笑,先於杜四答道:“那自是京師八方名動中號稱一手畫技天下無雙的潑墨王美景了。”許漠洋眼見容笑風大笑時衣角鼓漲,這才明白過來為何他每每大笑,想必是運功的一種方法。
杜四點點頭:“潑墨王排名八方名動第二,為人謙和穩重,風度翩翩,有極好的口碑。又以七十二路奪魂驚魄筆法笑傲京師,卻總是自詡為武功三流,氣度二流,畫藝才是第一流。其人嗜畫如命,就連傳下的六個弟子也是以畫色為名、秀拙相生,分別便是夕陽紅、大漠黃、淡紫藍、草原綠、清漣白和花淺粉,這六人便稱作六色春秋。”
(一時只見到一白一綠在空中電光石火般交匯而過,然後以快打快,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許漠洋這才知道如此形跡詭秘的六人是什麼來路。眼見明將軍先後派出季全山、齊追城、毒來無恙和千難等人追殺自己,加上在幽冥谷碰見的機關王白石與牢獄王黑山,如今再有這潑墨王美景,連八方名動也出動了三人之多,尚不知以後還有什麼高手,可見明將軍對自己實已是志在必得。
他為人豪勇,此刻壓力越增,反更是放開手腳,長劍出鞘,遙指草叢,大聲喝道:“八方名動這麼大的名頭,手下弟子卻全是縮手藏足之輩嗎?”
許漠洋話音才落,面前便是一片異樣的綠色,就似有許多野草從兩邊向自己捲來,清芬草氣襲到眼前驀然散開,中間卻夾雜著一道強勁的白光。對方終於沉不住氣,忍不住出手了。
物由心反應極快,大袖一展已幫許漠洋接下了對方的攻勢,一時只見一白一綠在空中電光石火般交匯而過,然後以快打快,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容笑風再大笑四聲,四笑神功運至頂點,眼露精光,一時將雙方對敵情形看得真真切切。出手的想必是六色春秋中的草原綠,但見他身材短小,一衣綠裝,在空中輾轉激盪,武功也是極為飛揚跳脫,加上身上綠衣與周圍的草色相同,如不細察幾乎疑為林精樹魅之類。推想其他幾人必也各有與周圍環境相似的掩護色,加上善於藏匿,形體矮小,是以走近眾人身邊方始覺察。
“砰”的一聲大震,草原綠終是抵不住物由心幾十年的功力,迫得硬拼一記,悶哼一聲,歪歪斜斜地落入山谷邊的草叢中,想是吃了暗虧。物由心哈哈大笑:“你這身裝扮倒是好玩,像唱戲的一般,可惜武功還差我老大一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