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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去了八天。
這八天裡,李家兄弟顯示出了驚人的受教育程度,愣是把姚梵送給他們的五套書,共計十三本全部看完,並且整天對著姚梵問個沒完,許多問題甚至要思索半天才能回答。
姚梵看得出,這三個人裡,最小的李經璹是個女孩,比較羞澀,不太親自問問題,常常叫李經述代為提問;李經方自恃身份,覺得自己要與姚梵平起平坐闊論天下,是平等關係,不太好老是請教,於是常常自己琢磨答案;反倒是李經述,最沒有心理負擔,成天追著姚梵:
“姚兄,為什麼英國國王任憑財權操於議會之手?”
“姚兄,為何德意志的各邦願意放棄各自關稅厘金,與普魯士聯合?”
“姚兄,為何紅毛荷蘭這個海上馬車伕僅僅彈丸之地,卻沒有被周遭泰西列強吞噬?”
“姚兄,為何不列顛這般的強國,會容忍美利堅這夥叛逆割地稱國?”
“姚兄,為何俄國人會找一個連俄語都說不利索的德國老孃們當他們的女王?”
“姚兄,那拿破崙三世既然已經倒臺,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將來是否會與我大清修好?歸還我安南屬國?”
這小子簡直像個活生生的十萬個為什麼,把姚梵搞的不厭其煩,但考慮到他是李鴻章親兒子,姚梵只得按下心頭煩躁,耐著性子,給這小子一一解釋。
大約是這小子聽過後立刻賣弄,八天後,姚梵在李家三人,甚至包括福伯的眼裡,已經成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當世奇人。更是被李經述當成了半師半友的指路明燈和前輩兄長,平時執禮愈發得恭敬。
姚梵這些日子也算是真正接觸到了清朝顯貴文人大族的做派和家風,看到李家三兄弟每天早上總是天微亮5點準時起床,先臨摹100個大字後才吃早飯,心裡也挺佩服。
只是姚梵對於這三個小子穿衣穿鞋都要別人伺候,心情微妙。
姚梵曾經在路上聽李經述鼓吹,說他家的家規就是,起床先清嗓子,曰上一聲,口稱:“升!”。於是便一伸手,一伸手衣服就要套上,然後一伸腳,一伸腳靴子就要套上,然後站起來,袍子就要圍好繫上。這中間不能磕磕絆絆,否則按家規可以責罰伺候的下人。
李經述對姚梵吹噓,說他的貼身僕人手腳麻利、機靈有眼色,不輸給他老子的貼身僕人。
姚梵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覺得這些人的兩面性實在驚人,一邊讀著聖賢書,渴望文明,一邊卻對身邊的奴役與不平等麻木不仁。他不知道這究竟是虛偽,還是潛移默化。他心裡但願這是後者。
夏日上午,十點鐘,太陽已曬人昏昏。
官道上黃土乾硬開裂,坎坷不平。
路兩旁的野草稀稀拉拉,貼地匍匐,只等一場大雨,好把自己發瘋一般蔓延整個大地。
曠野微風,不斷拂過,倒令人不覺悶熱。
姚梵看看自己握住腳踏車龍頭的雙手,嘆了口氣,這些日子裡,這雙曾經在工廠和辦公室裡泡的白皙的手,手背已經完成了由白變紅,再由紅變黑變粗的暴曬過程。
聽著李家車隊中馬籠口上掛的銅鈴叮噹作響,悠揚傳向遠方,姚梵慢慢蹬著車子,不緊不慢的跟著車隊。他身邊是李經述,跟屁蟲一般,也騎著一輛腳踏車,與他並肩而行。
突然前方風中送來陣陣馬蹄聲,那聲音由遠及近,由小變大,最終鼓點一般急促地在車隊前響起。
大家頓時警覺起來,車隊停止了前進,福伯帶了家人跑到前頭一看究竟。
只見前方來的是十二騎官兵,當先一人在距車隊二十多米開外便“噫~~~”的一聲勒住馬頭,熟練飛快地翻身下馬。他向前蹬蹬蹬地小步跑了十幾步後,等看清了福伯的臉,立刻在福伯面前一個撲地就千了下去,口裡喊道:“標下山東總兵周覺榮,參見段將軍!”
福伯聽了這話,恍若未聞,沉默了片刻,道:“此地沒有段將軍,我乃李家內管事官,段福。”
周覺榮抬頭,張著口,愣愣地望了福伯一眼,隨即低下頭,低聲說道:“周覺榮見過段管事!我奉山東巡撫兼領山東提督丁軍門丁大人命,前來迎接公子和段管事。”
姚梵在後面聽著,心說“原來福伯姓段。”
福伯手一揮,大大方方地吩咐說:“你前面開道吧,進城時不許喧譁。”
山東總兵周覺榮大喊了聲“喳”,立刻轉身跑回去上馬,與馬隊在前面領先三十多米帶路。
姚梵對身邊的李經述道:“哎呦,你小子還挺有來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