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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輔臣們的面目看上去也與以前母母在的時候不同了。
雖然是同樣的不苟言笑,可當時看來,有一股居心叵測的味道,好像人人都在為難他,總是拿一件件事故來問他,卻每一件事說得飛快,不留半點時間讓他想一想清楚,他不敢讓這些面目嚴肅的大人們知道自己並不太明白。如坐針氈。
他雖然知道這些人不敢覬覦自己的帝位,因為有舅舅在。可是,每天一聽到向宣室來的腳步聲,他都感到心跳加快,頭腦眩暈,恨不得時間能停下來。
他想表現得像母母那樣沉穩,好像什麼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阿姐說的,就是裝樣子,也要撐著。
可他做不到。他坐在上面,像個唯唯諾諾的傻子。在一聲聲的詢問之中茫然而慌張。不停地向蘇任看。等待他的答案。
每天半夜爬到母母塌上,依偎在母母身邊,小聲地抽泣。母母總說,他是個聰慧過人的孩子,可他卻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他腦袋轉得很慢,很多話都聽不明白。
但哭完了,醒來,還是要繼續面對。
太皇太后到是對他和氣。召了許多‘可信’的人到宮裡來。他覺得跟這些人在一起到還能叫他舒心些。只恨不能日夜跟他們一道玩耍。連母母這裡也不常來了。反正……反正母母也不管他了。
結果沒兩年,徐鱗衝進宣室一口氣砍了十三個,一個活口沒留。把這些玩伴殺了個精光。
提著他們帶著自己玩的玩意,提著那些人頭往太皇太后那裡去了一趟,太皇太后便再不來了。
他也曾哭鬧,看著那些唯一使他能感到片刻輕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絕望地哭喊“舅舅你也殺了我吧。我做不好這個皇帝。”
舅舅那帶血的手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拖到宣室內殿沉沉睡著的母母塌前,對他說“對著你母母再說一遍。說你做不好這個皇帝,一心求死,她的心血你不能看顧了。”
他不敢看母母。
蘇任站在一邊,道“陛下。別的事不提,便是女戶這一樁,也是花了些年才微有建樹,都城中的小娘子能隨意出門走動,有志者立得女戶,讀得書,都是近年的事”又問他“你知道女戶是什麼?”
他自暴自棄“朕不知道,朕什麼也不知道。總歸天下太平,這個皇帝是誰也做得的。誰來做有甚麼不一樣?為甚麼要朕受這種磋磨?!”
蘇任並不理會,只徐徐道“你或許以為,這並不與你相關。卻不知道,女戶立得,那女子便能成為業主,能有自己的產業,不需得受家人轄制,就能做得了生意。你阿姐有這個為奠基,才能有封地實權,能領治世家臣。”
蘇任反問他:“你死了到簡單,即位的新皇卻不知道是你哪個叔叔伯伯。你以為,他們對女戶之事有幾分熱心?近年來的上書,你也看了吧?至今還有好多封地女子都還養在閣樓,出嫁時方能見一次天日的。這樣的皇帝即位,女戶之事必將付之一炬,長公主肯定是要被招回都城賜婚的,既然嫁為人婦,或者被送到閣樓上、小院子裡關起來也不一定,到底出嫁從夫。小公主也別無它路。而你即不在,兩個人再無依靠,會嫁什麼人,過得怎麼樣,全在別人手裡捏著。你以為如何?”
他不肯聽“不是還有你嗎。你是賢臣。”
蘇任說“我是賢臣,可你自己都不曾為之盡力,我又何必為了不與自己相干的事與新帝作對討不自在呢。哪怕看不過眼,大不了掛冠歸去罷了。蘇某也少有薄產,能保得一世無憂。”
他向徐鱗看。
徐鱗面無表情“你看我做甚?難道還要我造反嗎。我手裡到底是衛軍,護君護得,能一呼百應,為皇帝不畏生死,一但我要做逆臣,你當他們還會追隨我?”
他想梗著脖子說“那我也不管。”可卻不行。他不能像從來一張鐵面沒半點人情味的阿舅這樣無情。
那是牽著他學走路的阿姐啊。阿妹呢,也是那樣乖巧,她最喜歡逛市集和騎馬了……
而自己死了,母母會怎麼樣呢?先頭就不停地有臣子被人授意,幾次上書,以為太后已死,該安葬下去。到時候母母就算醒來也是被活埋在冰冷的地下。
等自己死了,到下頭見了母母,母母問起長姐,問起阿妹,他要怎麼說?
難道要說:母母不用擔心,都在閣樓上好好養著呢?這不與他親手砍掉了長姐和阿妹的腿腳一樣嗎。
他不敢看母母,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徐鱗不說話,蘇任也再不言語。
他哭完了,卻明白,自己是無路可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