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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幅快速流動的畫面,有倩妮流著淚的臉,有我在天橋上孤獨踟躕的身影……
午休結束,隨著值班班長的一聲哨音,從各個房間都傳出緊張的穿衣服的聲音,在咱們班,除了這個,還有鄭明的嘮叨,他永遠都是那麼精力十足,兩眼一睜,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哎呀,剛才做個夢,夢到我回家了,看到媽媽抱著個小孩,我就問,媽媽,這是誰的孩子,媽媽卻笑著告訴我,明明呀,以後你就有一個弟弟了。完了,那家產可就要被分了。”
我說,媽媽呀,我那小弟叫啥名字,媽媽說,就叫他猛子吧。
猛子順手把帽子砸了過去。
都下去訓練了,整個樓層就剩下我一個人,空蕩蕩的感覺讓我很不適應,我下了床,被樓前訓練場的口號聲所吸引,於是走到陽臺趴在欄杆上望著下面一列列整齊的方隊正充滿激|情的訓練著,我的戰友都在熱火朝天的訓練,幸福的揮灑著汗水,那一排排整齊劃一的齊步,那豪邁的正步,那昂揚的口號,那獵獵作響的軍旗,嘹亮的軍歌,由每個人,每個排面,每個方隊所流露出的雄壯的軍人之美凝聚成一曲波瀾壯闊的交響樂,一條怒髮衝冠的大河,凝聚成熠熠閃爍的光華,戰神的光華。這是我內心一直在尋找一直異常渴望的旋律和光華,我也為曾得到過而幸福驕傲。但是今天,我卻要失去了,世上最遠的距離是咫尺千里,我心如刀割,要放棄嗎?
當我茫然望著,我突然想起了隊長的話,這件事我應該告訴家人,但是又該怎麼說。我拿起話筒,撥了201後,腦子裡卻一邊空白,平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賬號和密碼此時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該死。”我低聲咒罵著,從櫃子裡翻出日記本才找到賬號密碼,但是在播號碼時,我卻又遲疑不決了,我真的不知該怎麼告訴爸媽,他們能承受這個打擊嗎?這個時候,家裡應該就阿媽一個人在家,我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在想什麼,她可能在看電視,可能在熬豬食,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下一刻悲傷將充塞她的心田,而前些天,我才給了她和阿爸快樂和榮譽,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於殘酷了,我遲遲不能播號碼,可憐的爸媽,現在還渾然不覺一場風暴已經來臨,做為他們的孩子,我總是扮演著傷人的角色,但是我的內心也痛苦不堪,我若把事情告訴了他們,他們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會破滅。如果上天能用我半生的時間為代價來逆轉這件事,我將毫不猶豫。
我仍在緊握著話筒,握的是如此之緊,汗水順著手腕流到話筒上,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也許我可以不告訴他們,我可以偷著去打工,用打工掙來的錢去治病,等病好了,我再回來上學,不就沒事了嗎?也許我可以編個理由騙他們,說我不喜歡現在的專業,現休學一年然後選擇其他專業;也許,我可以……
當一切幻想和我的世界一樣走到盡頭後,我還是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話筒那邊阿媽的聲音有些詫異,因為我告訴過她,平日裡訓練很緊,只能在週六晚上才能給家裡打電話。
我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阿媽,你先別擔心,我在這裡出了點事。”
“什麼事?”我這麼說,卻更讓阿媽感到緊張。
我沉默了會,深吸了口氣,好讓我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顫抖的,“阿媽,上次體檢覆查結果出來了,我被查出有乙肝,阿媽,你先別急,這沒什麼。”說完後,我閉上眼睛,淚水終於滑落了,阿媽沒說話,話筒裡靜的讓我可以清晰地聽到我心跳的“嘭嘭”聲。阿媽,你內心的難過我是知道的,阿媽,你的兒子是可以承受的。
末了,阿媽終於說話了,聲音顯得是那麼生澀,“兒子,不要緊的,不要緊的,你爸在李莊買樹,我打電話讓他趕快回來,你別亂跑,就在寢室待著。”
掛了電話,我又躺到床上,隨手翻著中午才借的《灌籃》,其實什麼也看不進去,心亂如麻。
半個小時後,清脆的電話鈴響起,我使勁搓搓臉,我告訴我自己:“一切來得也都肯定會走的,只要自己堅持。”
電話裡阿爸一直都試圖在安慰我,他儘量用輕鬆的不在乎的語氣說話,我知道阿爸怕我想不開,幹傻事,因為他知道這對我的打擊有多大,因為他知道我對美麗新世界的渴望。
掛了電話,我想找倩妮傾訴,但她已經有自己的美麗新世界了,她結婚了有了自己的丈夫,而我呢,身邊沒有一個,被命運之神無情的嘲笑著。
傍晚,弟兄們都回來了,鄭明還給我帶了飯,但我沒有一點胃口,呆呆的坐著,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快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