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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華夏會如何?”
李克載躊躇,這話不好直接說,李肆道:“就算有千年王朝,也有興衰之變,衰時會怎樣呢?”
不等李克載回答,李明湀舉手道:“弱者的利沒了,就該再自天地萬物中取更多的利!”
李肆點頭,再道:“這就說到人以智近天道了,可這一條有問,人智是應於國家呢,還是應於整個人類呢?”
李明湀眨巴了好一陣眼睛,無奈地道:“如果是匠學(工程),該是應於國家,可如果是數學、物理、化學這些道學,好像是整個人類的事。”
英華工程學發達,大匠比比皆是,靠著這些大匠和他們建起的工坊,所寫的匠學著述,英華在鋼鐵冶煉、機械、酸鹼化工、印染等行業上傲視寰宇。但也不得不承認,即便天道院一面自力更生,一面不斷引進歐洲科學家,可基礎科學依舊還在追趕歐洲,只在跟軍事有關的某些基礎學科領域有零星領先而已。而這些基礎科學是沒有國界的,如今這個時代,工程學也漸漸脫離了工匠經驗階段,越來越受基礎科學影響。
李肆微笑著再道:“除了人智,還有一些東西是今人世別於古人世的,將國家比作人的話,這些也是無私的體現。比如說……仁,今人世裡,國家待人以仁,此勢越來越明。”
“古人世裡,即便也有帝王求仁,那都是帝王之心,而不是國家之心。國傢俱文之法裡,殺人亦分幾等,株連不絕。而今人世裡,西人還立起各項具法,甚至建陪審團,不經審裁定罪就是非法,就是不義。而我英華也大興法治,破開了血脈,絕了株連,人不經法司審裁就無罪,就連我這個皇帝,也不能越過法司,隨意定人生死……”
話尾李肆有些話不由衷,他還是能隨意定人生死的,但就跟後宮侍婢並非法定屬於他一樣,這個權力也不是他名正言順能擁有的,他只能透過各種小動作去實現。而在安國院交由中廷和政事堂共管後,他搞小動作也更難了。當然,話又說回來,真有人值得讓李肆動殺心,事情也已大到不必他插手。
丟開這縷雜念,李肆再道:“不管是智還是仁,都讓步入今人世的國家漸漸相通,在此上,也有抑強扶弱,連成一體的一面。由此我們再看國家之內,人性自私一面,讓國家奪外利,取天地之利,人性無私一面,又興仁立德,維繫一國為整體。但同時自私依舊推著國中強者掠食弱者,無私又有以眾凌寡,持道德取利害人的一面,這依然是一個動盪之勢。”
由人性的動盪之變到國家乃至整個人類的動盪之變,李克載終於抓住了父親一大通散亂論述裡的要點:“那麼父親,這個動盪之勢,到底要怎麼去把握呢?天人大義論的該只是我們如何在這動盪之勢中守住根本,而不是此勢的脈絡。”
李肆欣然點頭,這些散亂論述都只是鋪墊,是他要談的正論下的各個要素,不將這些要素澄清,拿出來的東西就是空中樓閣。
“當年我登基時,將老師所著的《天人三論》放在後位,以示皇帝是半出世半入世,心倚天道。你也學我不立皇后,那我也就如老師一樣,給你的後位上也放一本書……”
李肆終於道出了他的正論題目:“這本書講的是國家乃至人世興衰的脈絡,國人都道我後知三百年,如果我不留下些什麼,怎能對得起這個半仙之名。”
見李克載兩眼圓瞪,像是以為自己要拿出什麼“洩露天機”之類了不得的東西,李肆再笑道:“我這本書不是匠學之作,照著去做就能成事的,甚至看懂之後,也改變不了太多東西。我只希望你能作一個智者,看清時勢之潮。他**登基,依舊是一個手握實權的皇帝,只有看清時勢,才能清醒地決定如何運用你的權力。”
李克載凜然,如孩子那般跪坐下來,這是授業傳道,英華世風雖已大變,但在大事上,對父母、對師長,依舊要守古禮。
李肆道:“我這書叫……《論文明》,文明一詞,釋義眾多。《易經》曰‘見龍在田、天下文明’,《舜典》曰‘濬哲文明,溫恭允塞’,近世更多解以文治教化,與武略相對。我再加上仁,加上法,加上德,加上人世之智和人力之盛。囊括人世種種,為附義時,有華夏文明,歐人文明之分,也可總括為人之整體,為獨義時,與蠻夷相對……”
李肆道出“文明”一詞,想及剛才所述的那些片段,人性、自私、無私、公利、私利、國家、族群,乃至動盪之勢,李克載心馳神搖,這就是天道啊。
太湖中,東山下,一座小小天廟立著,李衛如往日一般,拄著柺杖出了廟堂,來到廟後的一片小樹林,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