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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好相處。”
張紊把嘴一撇。
他爹人在書房,張紊在外頭做足了準備,聽夠了撥算盤聲,再才叩門,老老實實低頭喚道,“爹。”
張父應了,睇他眼,“過來。”
張紊便又老老實實過去。
“定胥說你不舒服,不想見人,哪裡不舒服?”他爹換了個瞭然神態,“是心裡不舒服罷。”
張紊怕他長篇大論,趕忙說,“是有些不高興,不過孩兒已經想好了,不能鎮日無所事事,早日入仕才是正理。”他心想我去吳縣混吃等死,估摸著你也是不會曉得的。
他爹眼睛一亮,想來是欣慰,面上依舊力持淡定,“你能這般想,說明長進了些,日後有不懂的,多問問定胥。”
原本好好的父慈子孝,張紊一聽到表兄名字,耳朵一抖,立馬把眉頭一皺,“問他作甚?他遠在紹興府,恐怕鞭長莫及。”
張父當他不肯虛心,脾氣也上來了,“你看,定胥是你表兄你尚且不能容人,足見你的自以為是、小肚雞腸!”
張紊也梗著脖子,“我哪裡自以為是、小肚雞腸?你恁喜歡庾定胥,怎麼不自己生一個?”
他爹真上了火,桃花眼飛紅,吼道:“我只生得出你這孽障!”
“我在家用得了你多少銀子,你非趕我出去?”
張父瞪他,恨得直搖頭,“朽木、朽木!”又把手一抬,“即刻上路去,交接事宜有得你忙!”
張紊一咬下唇,負氣般一甩袖,“走便走!”
扭頭撞上了門,嘭一聲,又誒喲一叫,氣呼呼地出了書房。
他走了,張父長長嘆氣,說不清悲喜。
外邊汪由和劉媽媽斜著眼睛偷覷他,教他一瞪,你推我搡,同手同腳地小跑了過去。
發配一事無從抗拒,只是由他娘出面,延遲了一日。
日輪毒辣,遍地一副明媚,獨張紊一臉晦氣,活像被人欠了幾十條人命。
昨日他收拾行裝,足足收了四個大箱子。
到要走時,他爹眼睛狠狠一瞪,“你是去哪裡玩去?”掃一眼箱裡器具細軟,粗聲粗氣道,“你去了是住公房,有盆有床有筆有桌有公服,何須這些!”
下人頗為難,低聲下氣來請示他,“墨魁少爺,都撿出來麼?”
張紊咬咬下唇,難得未發火,“揀出來罷。”
於是他今日上路,只包了幾件貼身衣物,孤身一人,坐的輛單匹馬車,更兼滿腹嗟怨。
他平素人緣不錯,可是這回走得匆忙,至交好友、紅顏知己都不曉得音訊,活似逃荒。
08
車廂裡一待數個時辰,他被悶得煩了,舉目看去,能說話的也就只有那不通風雅的車伕了。
便勉為其難挪到了外頭,“你是我家下人?”
那車伕黑瘦黑瘦,戴了個遮陽草笠,老實巴交的模樣,“回少爺的話,不是。”
“哦,”張紊恍然狀,“那你是做甚活計的?”
“養馬拉車,也給人做短工賣賣力氣。”
張紊心道:我那小氣的老子,就是怕我串通自家下人偷帶家裡一樣寶貝!
“到吳縣要得多久?”
車伕憨厚笑了,“兩日是一定要的!”說罷一副欲言又止。
“你有甚話,但說不妨。”
“嘿嘿,張少爺你看,我有個小侄子也要到吳縣去,我想著少爺恐怕無聊,整好有人說話解悶,就答應帶著他了……”
張紊一皺眉,轉念一想算了:何必和斤斤計較的市井小民講理,多個人也確實可以打發時間。
“好說好說,他住哪裡?”
車伕欣喜起來,揮鞭子的手也有力了些,“他就在路旁等我,絕不耽誤少爺時間。”
馬車拐了彎,車伕遙首一指,“喏,那便是了。”
張紊眯眼看去,那人瘦削,著翠油裳,還看不清眉目已覺風流,到近來看,果然清秀,透著股浪蕩風華。
小相公上車時溫文喚了聲,“煩請公子搭把手。”聲質比興溫柔,聽得張紊骨頭一癢,不禁正眼看去。
那人也直直看進他眼裡,“公子不進廂內麼?”兩道芙蓉眼瞼微微翕動,視若春風在手。
張紊嫌裡頭熱,猶豫道,“……這。”
小相公一頷首,“公子是主人,我不過是順道帶上的過客,是沾了公子的光,怎麼敢喧賓奪主?”
看張紊動搖,他又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