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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明惠帝的意思,大家都是熟人,就不用分桌而食了。
確實是熟人啊,楚行是他的左膀右臂,陸明玉是他寵愛的外甥女,那他禮遇夫妻二人的家人也是情理之中。
雅間的黃梨木桌能容八人可坐,明惠帝徑自坐了主位。
陸明玉心念飛轉。楚行、廖守地位幾乎相當,最合適的坐法是讓他們兩人挨著明惠帝坐,那樣她只能安排崇哥兒與廖守坐一側,楚行這邊無論是她還是楚盈,最終姑姑都會坐到明惠帝對面,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要想避免,除非她先搶了明惠帝右手邊的位置,然後帶著姑姑一起……
“阿暖過來,挨著七舅坐。”明惠帝簡單掃視一圈雅間的陳設,見這些人還都杵在那兒,他笑著對陸明玉道,外甥女有了身孕,明惠帝也挺高興的,之前已經厚賞一次了。
皇上主動相邀,正合她的心意,陸明玉露出一個被皇舅舅看重的歡喜笑容,正要叫上姑姑跟她走,卻瞥見小姑子楚盈依賴般往她這裡跨出了小半步,一雙麋鹿般清澈的眼睛也看了過來,彷彿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的嫂子要與別人坐。
這樣的信任,陸明玉無法拒絕。
她馬上改口道:“盈盈跟我坐一塊兒吧。”
楚盈矜持地點點頭。
陸明玉故意撒嬌地把座椅往明惠帝那邊挪挪,親暱道:“這裡沒有丫鬟,我離七舅近點,好幫您倒酒。”
明惠帝調侃地看向楚行:“倒酒免了吧,免得世謹擔心你累到。”
陸明玉不由地也看向楚行,楚行一如既往地正經嚴肅,別人不懂妻子為何挪椅子,楚行同樣重生歸來,心知肚明,順手就把南邊靠東的椅子挪到了妹妹旁邊,然後回頭對陸筠道:“一會兒夥計從這邊上菜,小姑且同盈盈擠擠,免得湯水灑到身上。“
他臉龐清冷,說話卻十分謙和有禮,始終把她當姑姑對待,陸筠輕聲道謝。
楚行微微頷首,跟著把另一把椅子往西挪挪,他帶崇哥兒吃。
廖守本想把皇上左下首最近的位子讓給楚行的,見他還要帶孩子,廖守客氣兩下就沒有多堅持。坐好了,他眼簾低垂,守禮地不往女眷們那邊瞧。
陸明玉以前沒見過這位金吾衛指揮使大人,卻從楚行口中聽到過幾次,她號出喜脈後,廖守還送了禮來,因此明惠帝與廖守說話時,陸明玉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兩眼。據楚行所說,廖守只比他小一歲,當年明惠帝親自去邊關督軍,路上遇見一少年乞丐與大乞丐鬥毆搶食,少年骨瘦如柴,屢次被大乞丐推倒在地,但少年摔倒一次就爬起來一次,大乞丐一邊應付他一邊急著啃饅頭,竟意外噎死了。圍觀眾人都嚇到了,少年乞丐也愣了半晌,跟著在眾人震驚的注視下,撿起乞丐吃剩的一小半饅頭,三兩下送入嘴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解氣般瞪著死去的大乞丐。
那個少年乞丐就是廖守,不知道明惠帝看中了他什麼,帶回京城命人教導,廖守也夠爭氣,學得一身好本事,二十歲那年便破格提拔為金吾衛指揮使,在年少的武將裡與楚行齊名。二人私交甚篤,脾氣也驚人的相似,只不過楚行世家出身,性情雖冷,接人待物自有世家子弟的從容氣度,拒絕人話也說得比較委婉,廖守就不一樣了。他初露鋒芒,有人試圖拉攏他,廖守直接命屬下連人帶禮物給扔出了門,事情傳出去,其他有心拉攏後起之秀的臣子們怕丟人,都歇了心思,明惠帝卻龍顏大悅,越發器重廖守。
再看廖守,膚色黝黑,眉毛偏粗,五官雖然周正,卻有幾分兇相。
陸明玉莫名心悸,連忙看向自己的丈夫。
楚行早就注意到妻子在偷窺別人了,如今她終於看了過來,楚行唇角微揚,眼神別有深意。
陸明玉只是好奇才看廖守的,心裡沒有鬼,便沒看出楚行眼裡的深意,只覺得在廖守的襯托下,楚行更好看了。都是武將,如果說廖守是那煞氣滿滿的巨斧大刀,凶氣外露,楚行便是儒雅內斂的劍,靜如君子,動若殺神。
這麼好的男人,是她的。
陸明玉竊笑,自己看夠了,垂下眼簾,暗暗品味自豪與甜蜜。
楚行看著妻子翹起的嘴角,他心中微動,再看看一旁眼角有塊兒豆粒大小疤痕的廖守,楚行瞬間猜透了妻子的小心思,不由失笑。她是在拿他與廖守比較,比較完發現她的丈夫更好?真是,孩子心思。
“崇哥兒,恆哥兒、年哥兒都沒來,你怎麼出來了?”桌上太.安靜,明惠帝主動打破了沉默。
眾人目光立即都落到了崇哥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