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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寺周圍風景清幽,山林不少,董月兒一手提著包袱一手牽著兒子,見前面的婦人居然要帶她往一座樹林走去,董月兒突然有些緊張。看眼前面的樹林,她警惕地停下腳步,問道:“你家主子在哪裡?”
她長得好,這幾日有些賴皮或紈絝子弟不好在安國寺動手,就騙她說有楚隨的訊息,董月兒知道周叔藏在暗處,沒有得到提醒,她誰都沒信,今日周叔暗示她可能會見到太夫人,她才放鬆防備跟了來。
四旬婦人回頭,指著小樹林道:“夏日天熱,我家主子在裡面避暑呢,夫人放心,天子腳下,咱們可不是那等奸邪小人,況且我家主子是位太太,不會對夫人做什麼的。”
董月兒聽了,心中稍安。記起周叔說過若有不妥他會現身,董月兒忍住回頭的衝動,攥緊兒子小手,繼續跟著婦人往前走。走到樹林邊上,看到一棵樹後站著兩位穿細布衣裳的身影,二人都戴著帷帽,只能看出是女的。
都是女人,董月兒更加放心了。
四旬婦人領著他們母子來到主子身前,便低頭退到遠處放哨。
隔著帷帽,喬裝過的太夫人目不轉睛地再次打量男娃一番,直接問道:“這孩子多大了?什麼年月出生的?”
她的聲音並不溫柔,反而帶著幾分威嚴,有點像平時審問辦砸差事的丫鬟嬤嬤們。董月兒村女出身,被太夫人這樣一問,她根本沒有閒心質疑對方到底是誰,看看因為緊張靠到自己身邊的兒子,一五一十地道:“虛七歲了,丙申年二月二十六生的。”
太夫人早就與兒媳婦回憶過次孫回京城的年月了,算上回京路程、十月懷胎,這孩子的生辰,基本吻合。
“他叫什麼?”視線落到男娃臉上,太夫人語氣有了一絲絲變化。
“潤哥兒,潤物細無聲的潤。”董月兒將兒子摟到面前,期待地反問太夫人,“您見過我丈夫嗎?他差不多這麼高,長得特別俊,潤哥兒長得特別像他,夫人,您知道他在哪裡嗎?”
太夫人看看她手,知道她比劃的是當時孫子的個頭,語焉不詳地敷衍道:“我住的那條街上有個年輕公子,跟你說的有點像,但我得先確認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不然冒冒失失把你帶過去,萬一他不認識你,我就該挨埋怨了,對吧?”
董月兒越發相信眼前的人是楚隨的街坊了。
周叔有他的計劃。按照道理,她不該知道楚隨的身份,所以周叔安排她先來安國寺打出尋夫的名頭,如果有人根據“石千”或兒子的模樣聯想到楚隨,引薦她去楚家,那最好不過,萬一沒有,跪了五日,她可以捏造一個指路人,再直接去楚國公府認親。
篤定對方是楚隨的熟識,董月兒自然知無不答,把她與楚隨是如何認識的,楚隨如何拋棄她的都說了出來,又稱自己在鄂州人生地不熟,楚隨走後她帶著僕人遷回岳陽,半路遇到歹人,她僥倖活了下來,靠著貼身收藏的銀票在一處小鎮上賃了宅院住。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董月兒先安心養胎生子,去年她的銀錢快用光了,董月兒快要過不下去,才毅然北上尋夫。
這些說辭都是周叔教她的,董月兒倒背如流,太夫人詢問細節,譬如沿途都經過哪些地方,董月兒也都能回答上來。
“你認字嗎?”太夫人想到她自稱村女,卻能說出“潤物細無聲”,還能寫那樣一張尋夫啟事,心中依然抱有疑惑。
董月兒神色一黯,低著腦袋道:“只認得一些,是我丈夫教我的,他學問好,字寫得好看,還會作畫……”憶起楚隨也曾對她好過,也曾握著她手教她認字,董月兒真的落下淚來。
楚二夫人抿抿唇,忍不住提醒她道:“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你算他哪門子的妻子?”
董月兒羞愧地低下頭。
母親被人奚落,潤哥兒不由靠緊了母親,鳳眼狠狠地瞪著楚二夫人,七歲的男娃,在有心之人的刻意教導下,城府遠遠超過別的孩子,但護母是天性,因此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憎惡清清楚楚地傳達了出來。
楚二夫人皺眉,只是看著那八成是她親孫子的孩子,她擰擰帕子,把剩下的訓斥嚥了下去。
“好了,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回去會替你轉告他一聲,不過他願不願意認你,我不敢保證,這樣,我先安排你們母子去我的一處莊子上暫住,那邊有了訊息,我再知會你。”太夫人心情複雜地道,目光大多時間都停在潤哥兒身上。
董月兒低頭跪謝,猜到事情極有可能辦成了。楚隨是曾派人殺過她,但她現在為他生了一個聰明懂事又那麼像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