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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在的這段時間,夫人一直沒出過院子,大夫原每隔半月就來府看診一次,可這兩月來的次數頻繁了,約七日就來一趟。老奴打聽過,大夫說夫人的病……怕是撐不過明年夏天。”
他收掌握緊了錦盒,起身匆匆去了俞眉遠院裡。
錦盒裡裝的是慈悲骨的解藥,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向月鬼換回的解藥。她終於可以不用受苦,興許還能看在這藥的份上知道他也曾經為她做過些事,不必總對他冷眼以對。
俞眉遠的院子靜得嚇人,他放慢腳步。
魏眠曦很想見她,卻又怕極了日復一日的針鋒相對,怕她眉梢冰雪眼中漠然,每次她都能輕而易舉左右他的情緒,叫他說些愚蠢至極的話,做些無法回頭的事。
行至她房前,他伸手推門。
門才開,他就聽到一聲嗡然震弦之音,房中的人正挽弓開箭,箭尖正對著他。他看著在自己身前半步落地的羽箭,忽然間覺得悲哀。
房中站著三個月未見的俞眉遠,她形銷骨立,身上的寬大的素袍總叫人覺得要滑落,除了一雙倔強未改的眼,她跟他初識時的少女已經截然不同了。她曾挽弓射殺九王,得了“神箭俞四娘”的美名,如今卻已連弓弦都拉不滿。
只不過……那箭雖沒力道,殺氣卻未改。
她想殺他。
若非恨到極至,她並非絕決之人。
他的心已經冷到麻木,慢慢踱進屋裡,他放下那藥。
“你的解藥。”
他親手將藥送給了她。
……
兆京下了數年未見的大雪,整個京城被雪淹沒,只剩鋪天蓋地的晶瑩雪白,生命宛如凍結,所有綠葉花朵在這冰冷裡都黯然無光,只有她院外那片梅林裡盛開的紅梅。
魏眠曦站在梅樹下看梅花開得像血。
他剛才盯著她將藥服下才出來的,有了解藥她便生命無虞,就能一生一世陪在這將軍府裡,呆在他身邊,年年歲歲,他總能讓她回心轉意,總有辦法叫她知道他的心。
正發著呆,身後有人走來,聽聲音像是俞眉遠。
腳踏過滿地雪粉,踩出“嘎吱”響聲,她走得艱難,每次從雪裡抽腳都用盡全力。血沿著唇角一滴滴落下,濺在白雪之上無端鮮豔。
“魏眠曦。”
他聽到她虛弱地叫自己名字,轉身,雙眸卻驀地一縮,像被針刺入。
長長的血跡蔓延在她身後,像雪地裡開出的紅色荊棘。
她在他轉頭之時倒下,落進雪中,他震驚萬分,疾步跑到她身邊,卻叫她枯瘦的手攥住了衣袍。
“魏眠曦,我真高興我能徹底擺脫你了,你應該也很高興吧?從今往後,我們終於不用再為難彼此。黃泉路長、地獄無回,你我死生不復!”
她說著痛快地笑出聲來,血自她唇間不斷湧出,頃刻間染透了胸口衣襟。
雪仍紛紛揚揚下著,覆在他與她身上,冰得令人軀體麻木。
笑聲慢慢停歇,她倒在白雪紅梅之間,像株折倒的梅樹。
他呆呆看自己的手。
是他殺了她?
……
俞眉遠死了,死在了他手上。
納妾的事作罷,赤霞錦成了裝裹她屍身的壽服。霞光明媚的嫁衣襯著她蒼白無色的臉龐,說不出的妖異,魏眠曦卻覺得美。
像睡著似的。
沒有針鋒相對,沒有怨恨,沒有漠視,像極了初相識時的那個嬌俏的少女,她站在他面前閉上眼,脆脆地叫一聲“魏哥哥”,含羞向他討要禮物。
那是她最美的歲月,沒心沒肺地笑,給他最純粹的感情。
他見慣生死,從不覺得殘忍,可棺蓋闔上,他想自己竟再不能見著這個人,這張臉,便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然而她到底是離開了,只剩他一人獨自面對往後漫長餘生。
他痛到連淚都流不出。
……
梅林被人掘開,梅樹被拔起,下人在梅林下挖出了幾壇酒,不敢擅自作主便來報他。
他披散著發去林間檢視。
酒是她生前釀下的,他有印象,這酒叫千山醉,飲後滿口留香,其實他很喜歡,可那時年輕他拒絕了一次,便再也沒見過這酒。
他以為她不釀了。
數了數酒,共有十壇。
他們成親十二載,除了頭兩年外,她應是每年都釀一罈千山醉埋進這泥裡,像把這段少時愛情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