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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天壇的左右祭臺之後,各有一處祭舞軒備給主祭舞。太陽祭臺後的這處祭舞軒,今日只備給俞眉安使用。
賀尚宮領著人匆匆趕至太陽祭舞軒時,這裡的宮女正忙成一團,而尚衣局的女掌吏正親自領著幾個女官在替俞眉安更衣。祭舞之衣裡外三層,繁瑣難穿,配飾也多,必須由五名女官為其穿戴。
太陰祭舞為天下至陰,故主舞之人以女形示人。舞衣為硃色,繪鳳形花影並湖海星月,繞雲霞紗緞,穿起後婀娜如仙,其臉上面具五官亦為女子之貌,髮髻高挽,佩以鳳鳴月水冠,精緻非常,太陽祭舞則剛好相反。
太陽祭舞的主舞之人,以男形示人。舞衣為玄衣朱裳,描龍形雲影並山巒青日,墜九蟲六獸,穿戴齊全後,端肅如君,其臉部面具也雕刻粗獷,長髮挽男子高髻,扣以青鱗山河冠,氣勢如虹。
俞眉安已經戴好赤金打造的面具,長髮高挽,身上的祭舞衣也穿好大半。
她平展著雙臂,任由女官為其整理衣冠,佩戴禮飾,眾人從祭舞軒殿門口踏進時,恰被她藏在面具之後的眼眸掃過,眾人腳步皆微微一滯。
似乎被劍芒灼過心,那眼眸不帶人間情感,與臉上這張面具融為一體,高貴冰冷。
“賀尚宮。”四周的女官見來了,便都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賀尚宮揮手止了她們的禮。
俞眉安華服在身,無法行禮,便只衝她點頭示意。
這襲太陽祭舞衣穿在她身上十分合身。她前幾日試衣之時還有些撐不起這衣裳,倒並非胖瘦的原因,而是她的氣勢仍與這身衣裳有些差距,今日一看,這衣裳彷彿為她量體而裁。本是人襯衣裳,如今卻成了衣裳襯人,誰為主誰為輔,一目瞭然。
最後一枚玉扣掛完,俞眉安方才收臂而下。
“俞三姑娘,方才有人來報說姑娘的腳昨晚受了傷,不知此事是否屬實?若是真傷了,傷勢如何?”旁邊的女官退下,賀尚官上前沉聲問道。
時間不多,她很直接開口。
“哦?原來宮裡有這麼多人關心俞三,俞三真是感激不盡。”俞眉安道。
她目光掠過賀尚宮身後的魏枕月與張宜芳,不知怎地那兩人心頭一涼。
洞察一切的冰冷與悲憫,像個高高在上的神祗,無喜無悲。
“姑娘不必言謝,事關重大,還望俞三姑娘如實以告。”賀尚宮衝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俞眉安也不言語,只是邁出步伐,繞著賀尚宮與魏枕月、張宜芳三人緩緩走了一圈之後,又揹著她們行至幾步開外的殿臺上,方轉回身。
“沒有。”
繁複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她行動起來卻無絲毫累贅之感,步伐堅穩,沒有女子嫋娜之姿,亦無男子粗魯之氣,顯得莊重大氣。
他們看不出她有傷。
魏枕月蹙眉凝思。
“不可能啊。”張宜芳則不相信地嚷出,“她明明受了傷,我……有人親眼見到。這肯定是裝出來的,讓她把鞋脫下看看。”
賀尚宮聽她嚷得大聲,不由轉頭怒瞪了她一眼,張宜芳這才收斂了些,然而言辭上仍同放過俞眉安。
“俞三姑娘……”賀尚宮頗為為難地朝俞眉安道。
要人脫鞋查腳,此舉委實失禮,縱是賀尚宮也無法直言,可不查清楚,她也放不下心。
“好。”俞眉安伸了只腳出裙,卻又揮退旁邊要來幫忙的女宮,“衣飾繁複,我屈身不下,讓她們來替我脫鞋罷。”
她直指魏枕月與張宜芳。
“什麼?”張宜芳大怒,“俞眉安,你敢叫我幫你脫鞋?”
“要麼你們來替我脫鞋,我就讓你們查;要麼就讓我出去。”俞眉安冷道。
“你……你信不信我請淑妃娘娘過來!”張宜芳怒不可遏。
“去呀,你去請。就是請皇后娘娘過來,我也一樣。”俞眉安毫不退讓。
現在已經不是請不請主事人的關係了,就算她們要請,時間上也已來不及。
“張姑娘,魏姑娘,既然如此,就有勞二位了。”賀尚宮當機立斷,朝這兩人開口,“失禮得罪之處,待祭舞過後,我賀敏親自給二位姑娘賠禮道歉。”
她心裡有數,明白這兩人想盡辦法要將俞眉安拉下,才有今天這出戏,兩邊都是故意的。
“我不……”
“賀尚宮言重,枕月不敢當。都是替天家辦事,枕月不敢推辭。”魏枕月沉默許久,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