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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登做到了。她在慢鏡頭中走下樓來,籠罩在落日的餘暉和模糊的燈光中。在他見過的女人中,她不僅是最美的尤物,還是最會安慰人的可人兒。她的美不是那種冷豔的商品。她散發著久違的女人氣息,宛如你最喜歡的衣裳。她的身體長得不太協調——手腳跟中樞神經系統有點不調和,但在阿吉看來,連她的長手長腳也顯得異常優雅。她很輕鬆地展示自己與年齡有點不相稱的女性魅力(跟阿吉以前碰到的多數姑娘不同),不像那種笨笨的皮包,怎麼拿都不舒服,掛在哪裡都不合適,什麼時候放下都不妥當。
“打起精神來,朋友,”她用輕快的加勒比口音說,這讓阿吉想起那個牙買加板球運動員,“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想已經發生了。”阿吉銜著的煙已經燃盡了。他剛扔掉菸頭,克拉拉便一腳踩滅。她咧開嘴笑了,這一笑暴露了她的一個缺陷——整整一排上牙都不見了。
“老哥……都掉了。”看到他吃驚的樣子,她口齒不清地說,“不過我這麼想:到了世界末日,上帝才不在乎我有沒有牙。”她柔聲笑了。
“阿吉·瓊斯。”阿吉邊說邊遞給她一支萬寶路。
“克拉拉。”她無意中吹了一聲口哨,微笑著,點燃煙吸起來,“阿吉·瓊斯,你的樣子和我想象的一樣。克萊夫他們對你胡說八道了吧?克萊夫,你有沒有耍這位可憐的老哥?”
克萊夫哼了兩聲,幾杯酒下肚,他已經對阿吉沒印象了。他接著被打斷的話頭,繼續譴責列奧對政治犧牲和肉體犧牲的區別的誤解。
“噢,沒有……不要緊,”阿吉慌亂地說,在她精緻的臉蛋面前顯得那麼沒用,“不過是一點分歧罷了。我和克萊夫在有些問題上看法不同,我想是代溝吧。”
克拉拉拍了拍他的手:“瞎說什麼呀!你沒那麼老,好像還沒我老呢。”
“我夠老了。”阿吉說,接著忍不住告訴她,“你一定不會相信,我今天差點沒命了。”
克拉拉揚起眉毛:“別說這些。嗯,加入俱樂部吧。今天早上這裡人很多,這派對真是奇怪。你知道,”她用一隻長手輕輕碰了碰他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你差點都見死神了,可氣色真的很不錯。想聽聽我的忠告嗎?”
阿吉·瓊斯的奇特再婚(10)
阿吉拼命點頭。他永遠需要忠告,他特別愛聽別人的意見,那也是他走到哪裡都隨身帶一枚十便士硬幣的緣故。
“回家去,休息一會兒;到了早上,又是一個新世界。老哥……活著不容易!”
回哪個家?阿吉想。他已經和過去的生活脫鉤了,他正在走向一個未知的天地。
“老哥……”克拉拉一邊重複著,一邊拍著他的背,“活著不容易!”
她又長長地吹了一聲口哨,惹人憐愛地笑了。除非阿吉真的要發瘋了,否則他確信自己看到了那種“到這裡來”的神情,與達麗雅的神情一模一樣,帶著一點淡淡的傷感和失意,似乎她沒有很多選擇。克拉拉十九。阿吉寶德四十七。
過了六個星期,他們結婚了。
出牙期的煩惱(1)
但是,阿吉不是在真空裡拽住克拉拉·鮑登的。關於漂亮女子,到了該說真話的時候了。漂亮女子不是閃閃發光地款款下樓。她們並非如人們想象的那樣,憑空出現,無所依附,揮著翅膀御風而來。克拉拉 來自某個地方。她有根。具體說來,她來自朗伯斯區(經過牙買加),並在情竇初開時與一位名叫瑞安· 託普的人有過瓜葛。現在克拉拉很漂亮,但以前很難看。在同阿吉配對以前,她跟瑞安是一對。沒法繞開瑞安·託普。這就如同優秀的歷史學家必須弄清希特勒對東方懷著拿破崙般的野心,才會理解他不願入侵西方不列顛的心情。必須瞭解瑞安·託普,才能理解克拉拉的所作所為。瑞安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在克拉拉和阿吉被從樓梯的兩頭拉到一起之前,克拉拉與瑞安好了八個月。要不是正在儘快逃離瑞安·託普,克拉拉或許永遠也不會投入阿吉·瓊斯的懷抱。
可憐的瑞安·託普。他熔一大堆不幸的身體特徵於一爐。他又瘦又高,紅髮,笨手笨腳,累累雀斑幾乎淹沒了面板。瑞安把自己想象成摩登派少年,穿不合身的灰色西裝,配黑色高領針織衫。正當全世界的人們都在電子合成器中找到快樂時,瑞安卻發誓要忠於那些懷抱大吉他的小個子:奇想樂隊、小臉樂隊、誰人樂隊。瑞安·託普騎一輛綠色的黃蜂牌GS小輕騎,每天用嬰兒尿片擦兩遍車,擦得錚亮,還用定做的波紋鐵護板做護罩。在瑞安看來,黃蜂牌小輕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