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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綢的寬鬆睡衣,趿上涼拖鞋,才走到桌子跟前,見小罐裡的冰塊已全化開了,中間放著個搪瓷杯子,裡面還盛著大半杯酸梅湯,她端起來,咕嚨咕嚨全喝了下去,這才覺得舒泰一些了。
躺在床上又熱得睡不著,她就倚在窗戶邊,一邊看夜色,一邊想著心事。從她家窄小的窗戶是很難看到月亮的,只有為數不多的星星眨巴著眼在與她兩兩相望。竹床上的人們也還沒睡。女人們打著蒲扇在聊著家長裡短。男人們全都赤著背膀,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堆,有的玩著紙牌,有的下著象棋,有時會為一張牌或是一個棋子爭得臉紅脖子粗,旁邊看熱鬧的人也跟著隨聲附和,一番嬉笑怒罵之後,片刻又安靜下來了。
這就是漢口的夏天。杜文麗在市井階層裡呆久了,總覺得這種氣息也浸到她的骨子裡,趕都趕不走。但她還是極力要擺脫這些,就是再熱也不願下去乘涼,怕與他們融為一體。何況今天心情不爽,遇到的人讓她不夠滿意,再看樓下的人,就更不順眼了。回想起來,也是自己期望值過高,把鄧保羅想得太好了。對洋人也沒有足夠的認識,讓特利森那色狼佔了便宜。以後可得多一個心眼了。至於鄧保羅,她還是不想馬上跟他斷絕來往,畢竟那缺點還不算太要命。她可以觀察一段時間再說。當然,如果遇上更好的,那就對他不客氣了。誰會喜歡吝嗇鬼呢。
杜文麗正想著,突然聽到樓下有人在叫她。定睛一看,原是幼時的玩伴章月明。整天濃抹重彩,打扮得妖豔怪氣的,早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了。杜文麗一直瞧不起她,知道她在做舞女,就更不與她往來了。現在見她在招呼,心裡本感煩悶,也是想找人排遣一下,就要她上來聊聊。章月明看她不肯下來,雖然知道那屋裡呆不得,也還是依了她。
“倚在窗戶前相思呀。”章月明上來就嚷道。
“相狗屁的思,不就是熱麼?”杜文麗跟章月明在一起,自然就粗了起來。
章月明今天本在另一個舞場,中途被特利森招到璇宮裡來,在黃包車上遇到杜文麗和鄧保羅從璇宮裡出來,便吃了一驚。那鄧保羅與她曾有一面之交,還是美孚公司在景明大樓的一場舞會上相識的,便留下難忘的印象。後來她貼上特利森,也是想經常光顧美孚,能再次見到鄧保羅。現在看鄧保羅被杜文麗搶了去,心裡當然就不舒服。到屋頂花園又見特利森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後來跟她跳舞,也是無精打采的,跳了兩圈就告退了。章月明也是聰明透頂的人物,上下一思量,就覺得特利森一定是受了某個女人的氣。會是誰呢?聯想到杜文麗氣鼓鼓地跑出來,她也就明白了七八分。便試探道:“你還不承認?剛才我都看見了,在馬路上蕩呢。那位可是派頭十足,你是哪裡覓到的寶?”
杜文麗不屑道:“還用得著到處覓?自己找上門的。”
章月明聽得驚訝,便叫起來:“我的天,還像不願意似的,你還想找什麼樣的人呀?”
杜文麗聽了,憋不住還是把今晚的事跟她說了一遍。章月明聽完,心裡便一陣發酸。想鄧保羅跟她跳舞時,也是一副情意綿綿的樣子,就像真愛上了她似的。可一轉眼,就對別的女人丟擲了玫瑰。那特利森就更不屑說了,純粹一大色鬼。自己跟他不過是敷衍,也並沒有當真。只不過她看不得鄧保羅對別的女人上心。章月明在風月場裡呆久了,穿梭在各色男人之間,對他們已有了足夠的認識。鄧保羅是她所見過的極少正經男人中的一個,加上他具有一副吸引女人的外表,就更讓人動心了。現在見杜文麗說他不好,心裡就有點不服氣,便說:“你以為有錢的男人就像你想像的那麼大方?特別像鄧保羅這樣的,就更不會了。”見杜文麗愣愣地望著她,又說:“男人在沒有功成名就之前,都是克儉的。除非他是個浪蕩子,敗家子。我覺得這不是缺點,反倒是個優點。這說明他會攢錢嘛,何況他是會計,最會算賬了。我就喜歡這樣的男人。我接觸的一些男人大多是些紈絝子弟,個個花錢如流水,你能把這些人作為依靠嗎?”
第六章 杜文麗小姐(8)
這番話確實敲在杜文麗的筋骨上,讓她多少有些觸動。但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可能也是個性問題吧,她就是不喜歡太摳門的人。便漫不經心道:“我不過是跟他隨便交交,也不是真的就定了。”
章月明知道她自小心高,一般人入不了眼,就打趣道:“這樣的人你都看不中,你還想什麼樣的人,難道真要嫁給外國人不成?”
杜文麗聽了一笑,晃著頭說:“是呀,我就想外國人,就想嫁到外國去,離開這鬼地方。你說做箇中國人不可憐嗎?這麼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