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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地方落腳呀。我們不偷不搶,有什麼可丟人的?我想先去漢正街三鎮市場進點小百貨試一下,想也沒什麼難的,就是人辛苦些,起碼要把每天的日常開支賺回來。”
桂珍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再堅持。
二
香榧從屋裡出來時,過道還是黑洞洞的。聽到隔壁房裡幾聲咳嗽,知道太太已經醒了。近來桂珍總是腫著眼泡,想是夜裡憂思過度所致。她在房門口輕喚一聲:“太太,我走了。”門裡面有氣無力地囑咐一聲:“小心嘛。”她答應著,便到廚房碗櫃裡拿了兩個饅頭,又夾了些醃菜,裹好後放進布包裡,就出門了。
按老漢口的叫法,大致是以江漢路為界,依著長江的流向,江漢路以東俗稱“底下”,那是租界和繁華的商業區,聳立著一幢幢高樓洋房,次一點也是里弄的石庫門房子,是洋人和較有身份的華人生活的地方。往江漢路以西就叫“高頭”,特別是六渡橋以外往居仁門這一帶,多是低矮的棚屋,一逢下雨周圍就成了泥糊淌子,這便是下層平民的聚集地。香榧居住的法租界昌年裡屬於“底下”,漢正街這邊卻屬“高頭”,從“底下”法租界到“高頭”漢正街幾乎要經過半個城區。此時已是初冬,冷颼颼的風直往人身上鑽,香榧裹緊了棉襖,但臉頰和鼻子還是一會兒就凍紅了。可她又快不了,畢竟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只能高一腳低一腳地拖著步,還得專揀日本兵不到的小街小巷走,又多繞了些彎路。快到六渡橋時,太陽才慢吞吞地露出臉,灑下幾道淡薄的光線。香榧的後背已沁出了細汗,腿也有些沉重,卻不敢耽擱,怕去晚了拿不到好一點的貨,喘了口氣,又繼續往前走。
第四章 徽香夢(4)
漢正街屬難民區,街口設有哨卡,把守的日本憲兵要驗明《良民證》方給放行。香榧進去便融進如潮的人流中。狹長的石板路上,販賣的,乞討的,挑擔子的,拖板車的……摩肩接踵,川流不息。香榧小心地繞著,生怕他們撞著自己,一面還得注意著道路兩旁的鋪面。她心裡早算盤好,進貨要對路,還得要找信得過的店主。自己是頭一次來,不知深淺,就找那些掛了名目招牌的鋪子,免得上當受騙。瞧著茅泰興梳子店,就進去將各式各樣梳櫳篦子挑了十幾把。見了劉文成針店,也買了些針黹用具出來。再看到袁祥興廣貨店,又是毛巾、手帕、水果刀、鏡子、雅霜、百雀羚揀了一大堆。再出來時,已是鼓鼓一滿布包了。
她想好了地方,決定去一趟大智門火車站,那裡人流量大,像她手上這點小玩意,應該比較好賣。可遠路無輕擔,身子笨重,又背上一布包的東西,就像老馬馱水似的吃力。走不了多遠,就得停下喘口氣,再接著走。捱到火車站時,已是十點左右的光景了。
車站門口站著日本憲兵,不敢靠近。只能在稍遠的路邊看看。可那裡已擺了好些地攤,也多是些土特產和旅行用品。她踟躕了一下,便在轉彎角的一塊地方揀了塊磚頭坐下,攤開一張油皮布,將買的東西整齊地擺放好,這才安定下來。
不大一會,就有人上前來了,是一位拎包的男人,看樣子是趕火車的,挑了一塊毛巾,也沒問價就買走了。接著又過來一對夫妻。女的說,她這裡的東西比別的攤子清爽乾淨,看得出是正經來路,價錢也便宜。便買了梳子、鏡子、手帕好幾樣東西。香榧覺得欣慰,看來自己還選對了路。初嘗賺錢的喜悅,對接二連三光顧的人越發地殷勤備至。到了中午,就賣出了一小半的貨。這才覺得肚子餓了,就拿出夾了醃菜的饅頭,一邊吃一邊照顧著生意,想著下午能夠賣出一半,她的本錢就回來了。到明天就算是純賺了。看來只要人勤快,就不會餓死人。心裡舒坦,那冷鐵似的饅頭也一樣嚼得津津有味。
正吃著,突然半截磚頭啪的一下砸在她的前面,幾塊鏡子頓時成了稀爛。她腦子一炸,還沒緩過神來,就聽二十步遠的一個胖女人已經開了罵:“哪裡來的野貨,跑到這裡搶生意來了,也不看看是誰的地盤?”香榧聽得來氣,直喊道:“這地方是公家的,怎麼就成你的了?”見她回嘴,旁邊一個刀疤臉的男人就吼了起來:“邪完了,老子數三聲,你還不快滾,看我不過來全砸了。”香榧見他來橫的,氣越發衝上來了,她也是不怕鬼的人,就昂著頭回道:“我就不走,看你把我怎麼樣?”刀疤臉一聽,額上的青筋都氣暴了出來,這小婆娘還敢跟他頂嘴,真媽的不信邪了,便開始喊著:“一……二……”旁邊幾個過路的人便圍攏上來,有人攔住他說:“算了,人家一個女流之輩也不容易。”其他人便小聲勸香榧:“還是走了吧,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都是結了幫的,